袁谩出了冀州一路向北, 悄无声息过了边城。
边疆国都,建筑与大齐略微相似, 国主居住的皇宫在国都中心,其余皇家贵胄的府邸围绕着皇宫。过了城门往里走,袁谩渐渐发现不论是城楼街道, 还是一路而过两旁客流不息的店铺,竟全都张灯结彩,如同大齐的春节一般。
袁谩为防被人识破自己的身份, 未敢携带惯用的□□, 只在腰间配了软剑,在市面上逛了很久, 在偏僻的街道里找了家客栈。
入夜后, 全城掌灯,袁谩换了夜行衣,乔装出门后, 走在街道上,发现有很多士兵在巡逻,几班交替。袁谩心中愈发起疑,国都她也曾来过, 都未曾见过这般警戒的状态。
士兵高度警惕, 如同两军即将交战一般,稍不留神便会遇到敌人的偷袭, 袁谩潜在黑暗的角落里, 看着不断来回巡走的士兵, 心中暗自发慌,莫不是边疆想反了?
而往日门庭若市、巍峨大气的王子府门前站了很多士兵,穿着如同她刚才路遇的士兵一样,不是王子府的府兵。
她辗转来到后门,同样是重兵把守,袁谩整个人靠在了墙壁上,似被人扼住了咽喉,呼吸困难,阿素在边疆已有六载,在这里也有自己的人,不会受人欺负;阿那暄更是不敢冷待她,如今她被困王子府,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阿那登基为帝,不会再阿素手中的把柄。
第二便是阿那暄出事了,可阿素是大齐公主,边疆如何也不敢如此囚禁她;袁谩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了,她若单枪匹马闯进去,定救不出阿素,若不进去,她心中不安。
一墙之隔的府内,亦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屋内的窗户打开,屋内人只能通过这扇小小的窗户来看到外面的世界。咫尺高,千里远,月照青天色,苍茫远树下,正是芳华浓。
窗下地板上坐着旬亦素,一袭雪白锦缎,这是大齐的衣饰,白衣袖口与摆裾都以绯色丝线钩织出精美的梅花花瓣,墨色长发仅用一根墨绿色似猫眼珠的发簪束起,白皙的脸庞在月色银辉下映得典雅贵气。
久未开启的屋门,在月光的淡淡隐射下,缓缓打开,旬亦素闻声嘴角边溢出一抹飞扬的笑容,旁人若能看见,定会讶然,那抹笑容竟含着解脱之意,人世间太过美好,山川河水,艳艳霞光,奢靡繁花,人生百态,趋之若鹜,谁会想到死,哪怕街边乞丐都会做着长生的梦。
她回过神,望着霜华满地间一身红衣耀眼的阿那嫣然,红色张扬又贵气怡然,玉带环腰,修身之物,愈发显得她笔挺修身,衣袂飘然,这样昂首自信的人让旬亦素折服。
她微微苦笑,“公主今日这身红衣很美,顾盼美兮,让人望之自愧不如。”
“是吗?曾经也有人这样夸赞我,说我红衣最显俏丽之姿。”
曾经……旬亦素微勾了嘴角,似是明白了阿那嫣然口中之意,徐徐道:“那个人呢?”
明眸闪过觞然的痕迹,方才的亮色已然消失,阿那嫣然觉得心底微微有点疼,很久前的痛意一直保留到现在,曾经有人和她说,你的美你的张扬给草原添了一道绿意,你就像草原上最欢快驰骋的马儿。
须臾的沉默后,阿那嫣然自士兵手中取过托盘,上面两杯酒,她置于旬亦素脚下,“我本想多留你几日,可有人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