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拜寿吃酒毕,天色尚早,仆妇们收拾杯碟,窦向东携妻妾儿女坐于威风堂闲话。肖金桃忽然落下泪来。窦元福心里咯噔一下,就听肖金桃道:“要是甘临在家,此刻只怕能给祖父磕头了呢!”
窦向东笑道:“这有何难?待明岁我办宴,叫平波带她回来便是。现年岁太小,路上太不方便了。”
肖金桃抹了抹眼睛道:“我素来最喜女孩儿,偏没见过她,不知长成什么模样了。上回她妈妈带过去的藕粉,也不知吃着顺口不顺口。”
此话倒是不假,众多孙辈中,肖金桃最宠窦则雅,亲孙子怀望还靠后些。张明蕙忙凑趣道:“秋容五月里就生了,没准给妈妈生个重孙女呢。”
窦正豪之妻沈秋荣心下不悦,谁不想头胎生个儿子啊!肖金桃都是秋后的蚂蚱,她喜欢有甚用?
窦向东拍拍老妻的手,温言道:“观颐亦在石竹,我现就写信,叫她画张甘临的小相送回来,如何?”窦向东心里明白,操劳一辈子的人,猛的让人放下权柄,自是难以适应。肖金桃把心思转到儿孙身上可谓皆大欢喜,他该想法子满足才是。再则肖金桃最初不过是要钱,窦家如今最不差的就是钱了。窦宏朗是个不省事的,不若捡出两块好地,给怀望与甘临。正好交由肖金桃经营,岂不是两全其美?
肖金桃不高兴的道:“相又不会说话。”
窦向东哭笑不得:“她那么小,本也不会说话啊。”
练竹忙笑道:“我才要告诉妈妈,还没告诉。昨天下半晌外头收到管妹妹送过来的寿礼,里头夹着信。哪知外头忙乱,今早才送到我手中。”
话音未落,张明蕙已是撇嘴。这是明着抱怨她不会理事。二房自家几个妾都管不好,有脸提?
练竹却是捂嘴笑道:“甘临学说话了,偏生叫不出姑娘,对着观颐直叫娘。不知什么时候才扭的过来哩!”
肖金桃听到这话,立刻笑了,忙问:“还有没有说旁的?”
练竹道:“无非是写甘临的琐事,回头我拿信给妈妈读一回。”又笑道,“不知妈妈高兴了,要赏她些什么?”
肖金桃就开始盘算,与练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小女孩儿能动用的东西。贺兰槐养过女儿,比她们二人更熟悉些,三个女人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张明蕙欲说话,被窦元福瞪了回去。窦向东时不时说上几句诸如“和田籽玉好,小孩儿带着不冰。”“去岁铺子里有几匹好料子,拿出来给孩子们裁衣裳”之类的闲话。正说的热闹,窦宏朗插嘴道:“她会喊人了?那不是也能喊爹了?”
练竹奇道:“你不是看了信么?怎么这会子才想起这个?”
窦宏朗道:“你们说给她打手镯,我就想起来。她叫观颐养的白白胖胖的,两只小手十个肉窝窝,你们别打小了,叫那胖丫头戴不上。”
肖金桃白了儿子一眼道:“明知我见不着,偏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