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太上皇病危, 原定的秋围取消, 令许多人大失所望。
皇宫里到处一片肃穆。
太上皇近年来虽退出了政治中心,但他病重, 仍牵动众人心弦。
圣元帝看过太医呈上的脉案,沉默许久,才淡淡道:“摆驾长宁宫。”
戴权躬身应诺,悄悄使了个眼色,马上有小太监一溜烟跑出去传令。
秋日的晴空一碧如洗,暖阳和煦, 却无法照入圣元帝的心中。
再次踏进太上皇的长宁宫, 他竟产生恍如隔世之感。
当初他登基, 为太上皇择长宁宫而居,未尝没有就此息事宁人的意思。他只愿一切就此了结, 得以长宁。
年幼时, 太上皇也曾视他为继承人, 付出真心疼爱。只是随着安氏进宫, 一切渐渐就变了。太上皇日渐昏聩,对安氏唯命是从。
他已经记不清年幼时的事,只恍惚残留一个画面,父皇搂着他,环抱于膝上,教他习字。竟也不知是真实发生, 还是年少时光中, 无数个对父爱求而不得的夜晚里产生的梦呓。
他发动宫变时心肠冷硬, 展现了雷霆手段,登基后站到胜利者的制高点上,不禁狂妄自大,开始念及这点父子亲情,直到太子薨逝,才让他彻底清醒。
谋害太子,结党营私,截留赈灾银粮,一桩桩、一件件,太上皇始终没有放弃反扑。
太上皇老迈,他夺回江山要做什么?
圣元帝想到了西北的安氏。
秋渐渐深了,长宁宫的宫道上落满了枯黄树叶,风拂来,轻轻打着卷。
圣元帝目光缓缓扫过这冷清寥落的画面,却想起旧时的自己。
那些一度淹没于记忆中,年少时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卷土重来,渐渐变得清晰。他的心也变得愈发坚硬。
正殿内的宫女、太监困死在长宁宫多年,见圣元帝亲临,哆哆嗦嗦地跪了一地:“拜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