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边那被风吹得摇摆不定的灯笼,他忽然道,“长贵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啊?”
苍老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沧桑。
“老爷……”长贵斟酌着措词,“作为一个父亲,你把能够给的,都给了小姐,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
除此之外呢?
不是好儿子,不是好官,不是好丈夫?
莫如海嘴角抽了抽,勾起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心里有着深深的挫败感。
他想起赖三千今日在公堂之上,那悲痛欲绝的样子。
为人父母,总想把这世上所有的最好的东西争来给儿女,特别是家中只有独子独女的,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
但是,给得太爽快、太多,她会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若是少给、或者不给,她便觉得你不够爱她。
当这一切都形成习惯,你与她感情会越来越淡薄,你除了源源不断的任由她榨取你的价值外,便什么也不是了。
他其实和赖三千,很相似。
赖三千白发送黑发人,他呢,为了女儿的心头好,他拿命去拼,傻不傻?
太傻了!
他面色晦暗,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长贵瞧他这样,都替他憋屈,心里头涌上怒气,“老爷,您太宠小姐了。宠得她是非不分,任性妄为,为了一个见利忘义的书生,让双手沾满鲜血,老爷您为此而搭上自己,太不值得。”
他父亲追随莫如海二十多年,十多年前去世,他就顶替了父亲的位置,成为莫如海的随从之一。
他不像父亲那样与莫如海年少相随,一起成长、感情深厚,他是小辈,更是下人,对莫如海只有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