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的文武官员呼啦啦跪倒了一片,何腾蛟经营湖广四五年,枝枝蔓蔓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利益共同体,如果大树倒了。这些猢狲以后再没了依靠,所以一起为何腾蛟求情喊冤,群情激奋,场面混乱,对庞天寿和马吉翔施加着巨大的压力。
法不责众。
人多力量大。
民意不可欺。
说到底,还是凭实力做后盾,哪怕以前朝崇祯皇帝的威信。也不敢轻易处置左良玉这样的大军阀,何腾蛟文武一肩挑,拥兵自重,手下还有十余万大军,岂能说撤就撤?
但是,他们只占一半稍多点的人数。大堂里还有很多文武官员站着不动,没有为何腾蛟求情。
楚勋集团的文官武将没动。
忠贞营的几位将领没动。
堵胤锡嘴巴张了张,又把话咽回肚子,也没动,谁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章旷如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同样没动。
何腾蛟正在装断电,不能转身来回看,也就没有发现章旷这个“叛徒”,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汪克凡的身上,精神高度紧张……毫无疑问,今天遭到的这场突然袭击,背后肯定有汪克凡和楚军的影子,那两万楚军逼近长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安排好后面的一切,只等今天突然发作。
汪克凡,还有什么后招吗?
何腾蛟知道,今天就算能够平安过关,他和隆武帝之间的矛盾也再无法调和,必须另外转换门庭——投降满清是不可能的,贼寇出身的大西军也不用考虑,广西桂王被隆武帝控制得死死的,失去了利用价值,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投靠鲁王朱以海,或者说用假托投靠朱以海的名义来要挟隆武朝廷,力求保住自己的位置。
这意味着可能引起内战。
何腾蛟在所不惜。
任何人的家里有了老鼠,都不会为了抓住这只老鼠把房子拆掉,投鼠忌器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何腾蛟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准备做一只老鼠,而湖南,就是那所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