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眼下，江栗还不知道，这爷俩未来的相处日常就这样，外甥坑舅，舅坑外甥，大家半斤八两，互相伤害，能不能赢各凭本事，谁也别说谁坑谁！
这位老领导取笑了贺知洲一句后，也没揪着贺知洲不放，倒是笑眯眯地看着江栗，指了指前面那排反过来的座位，示意江栗坐。
江栗拘谨地坐下。
老领导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问她老家住在京市哪里，家里都有些什么，为什么想回城等等，问得都是不会让江栗觉得为难尴尬的问题。
最后聊到江栗画的画上，这位老领导才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把自己那个旧皮包拿了过来，从公文包的内侧，摸啊摸，摸出来了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递给江栗。
“这是我妻子的照片，我们俩从结婚在一起，就没照过一张合照，后来被下放，她又跟着我在牛棚吃了很多苦头，还没能熬到平反呢，人就先没了，这是我手里头仅存的一张她的照片。”
“你画总理的这幅画，手法很特别，人物画得也很细腻，看起来跟真的一样，所以小江同志，你能不能根据这张照片还有我这个脸，帮我画一张我跟我妻子的合照？等我百年之后，这张画，我想装裱了挂在我跟我妻子合葬的墓碑上。”
老人眼神里满是哀楚凄苦，但问出来的话，依然温和，并未有半点仗着身份就命令江栗必须做这件事，而是用了请求的口吻。
江栗心下一叹，这个请求对江栗而言并不难，尤其是在听说面前这位老领导和他的妻子曾经被下放到牛棚煎熬了多年，江栗就更是无法拒绝老人的请求了。
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旁边李副厂长手里的画，解释道：
“之前我给李副厂长画的画，其实真的就是信笔涂鸦，用的笔和纸其实都是临时找过来的，但您要的这个画不同，我这边可能需要提前准备一下绘画工具，另外这客车上太颠簸了也不适合作画，要不这样吧，等明天上了火车，您有时间空档了只管叫人来找我，到时候您抽个三两个小时出来，我在火车上当场给您画，您看可以吗？”
老爷子当然欣然应允。
连老领导都对江栗的画赞不绝口，考察团的其他专家当然也好奇，虽然大家都是外行，但看了李副厂长装裱的那两幅画后，都觉得那画看着就很有感染力，一个个都忍不住朝着江栗竖起了大拇指。
有几个平时跟贺知洲关系不错的，更是开玩笑地说这不公平，怎么只能李副厂长有，他们就没呢，于是几个人一起哄，顺势就提出想要让江栗帮他们也画一幅。
江栗这时候也不怵了，正好长途客车路途漫漫，她在车上坐着也无聊，索性从自己那个挎包里面取出了速写本和铅笔，笑看了面前坐着的那几个专家几眼后，低下头就开始画起了街头速写。
这种街头人物漫画版速写，往往需要的就是抓住人物面部的特点，然后将这个特点放大，上大学的时候，江栗加入了漫画社，就曾经跟随社团里的其他同学一块儿带上写生画板去街头或者地铁上免费给人画头像，几年下来在速写这方面她是颇有些经验和心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