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栗这才松了一口气。
骑了这么长一段距离,贺知洲腿也有点酸了,索性直接下了车,和早就跳下车的江栗一边闲聊一边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工作的事儿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最好的还是进红星三线机械厂,机械厂也有宣传干事的岗位,若是能进这里面工作,那就再好不过了,但这个我暂时也不能给你肯定答复,得等上面的消息确定了才知道能不能进,若实在不行,今天那个第三轧钢厂就是备选项,轧钢厂是和三线机械厂合作的兄弟单位,厂里面效益一直不错,厂子里的工人福利待遇都还算不错,也算是个不错的去处。”
江栗这才知道,那李副厂长只不过是贺知洲给她找的一条退路,这人真正的计划,是把她安排进红星三线机械厂。
她不傻,无亲无故的,那李副厂长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的引荐就答应来考察她,肯定是这人做了什么,或者答应那李副厂长什么别的条件了。
“你是不是,跟那个李副厂长做了什么交易?要是对方提的条件太过分,你可别答应,工作这事儿慢慢找,从我到下河湾插队开始,七年都熬过来了,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儿。”江栗急忙问道。
贺知洲一听这话倒是笑了,口气相当狂妄地道:“他提条件?他巴结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敢跟我提条件?我就随便给他画了个设计稿轻轻露了一手,他就对我殷勤得很,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他那个厂子如今已经陷入了瓶颈期,将来若是想要转型,就必然需要升级改造生产线,到那时有的是他求着我的时候,他是傻了才会因为一个工作岗位跟我过意不去。”
江栗:……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的,她一定会骂那人吹牛皮不打草稿也不怕闪了舌头,但轮到贺知洲来说,江栗却生不出半点质疑,这男人身上有一种气定神闲与生俱来的特殊气场,就好像给他一个支点,他真能撬起地球似的,那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满满都是智慧,并且这些智慧,点亮的都是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触及到的知识领域,像江栗这样的,只剩下仰望和崇拜的份。
把江栗和孩子送回家属院的临时住处,不等江栗主动提,贺知洲就上外头去了,也不知道他是上哪儿捣鼓的,一个把小时的功夫,他就抱着一只钉好的木箱子回来了,打开那木箱子,里面还装了个煤油炉子以及一只砂罐子。
“那些善本不能受潮,不然容易发霉腐烂,白天的时候看能不能在阳台那边摊开晒一晒,然后装到木箱子里封存好。”
这是告诉江栗木箱子是拿来装书的,然后他又指着那个煤油炉子和砂罐子:
“城里做饭都用煤油炉子,但铁锅一时半会儿的就不太好找了,你先用这个砂罐子凑合着吧,把这个煤油炉子的灯捻子点燃就可以烧水做饭了,一会儿我去一趟供销社,把日常需要用的油盐酱醋送来,这几天你就这么对付着吧,当然你若是不想自己做饭,也可以直接上国营饭店买,票不够用了直接找我。”
江栗立马就摆手表示拒绝。
开什么玩笑,那国营饭店的东西味道确实是好,可价格贵啊,随便一碗肉臊子面,就花掉了足足一斤肉票,这要是真用肉票去买肉自己来做,都够两大一小吃一整天了,哪里会就只有面上飘的那点臊子?
江栗只要想想这一顿让国营饭店坑走了起码三分之一的肉,她就觉得肉疼,开小灶这种事,一个月来个三两次的还行,天天吃那就太奢侈了,她既然收养了小泥鳅,就要学会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努力适应自己这个当妈的角色,而且她既然已经说好了要让小泥鳅跟贺家切断关系,那就要贯彻到底说到做到,绝对不要再仗着贺知洲是小泥鳅的舅舅,就对他无度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