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程度的降雨还不如说是在从天上往下倒水,就连最高档位的雨刷器都毫无作用,不消几秒,土路上就积出了无数水洼,又过半分钟,道路两侧甚至出现了小型的瀑布。
“这不是好兆头。”李喃喃地说。
理查德不能同意得更多——这会儿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非洲草原,而是在什么末日飓风的核心圈,要不然怎样解释那噼里啪啦的能把车门都敲得震动起来的雨点,怎么解释糊满窗户的树叶和树枝,怎么解释变得漆黑的天色。
更猛烈的雷声在头上炸响,除了闪电划过时,车里什么都看不清,理查德摸了好几次才摸到手套箱开关,掏出手电筒。
地面上已经有黄色的泥浆在流淌,越野车在越来越湿的泥地里发出了困兽般的咆哮声,不断地偏移方向,好像一个被击中了的无法自控的冰壶。
“该死!”向导低咒道。
毫无疑问,他们被困住了。
照这个架势下去,他们完全有可能因为看不清路撞进树林,卡进坑洞,让车轮绝望地空转;或者干脆一步到位,撞进暴风雨造就的某条泥瀑。不远处有十几头非洲象,再往前是某个犀牛群的活动区,哪里都没有什么能让人感到宽慰的消息。
好像还嫌他们不够倒霉一样,风速再度加急,更多断枝朝着这里飞来,理查德对天发誓自己看到了一抹暗淡的彩色重重地在挡风玻璃砸过,活像个被雨打湿的毽子。时间过去半分钟,他才反应过来:那可能是一只被风刮断翅膀的小鸟。
电话铃声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李接起电话,首先听到了一阵刺耳的沙沙声,然后才是一个颇为焦急的声音。
“你们在哪?情况怎么样?”露皮塔问。
“正在跟象群一起洗澡,需要救援。”李飞快地回答,“营地里现在怎么样?你们去几个圈舍检查过吗?三号圈舍地势有点低,萨拉比运过来的时候脚掌都是烂的,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好点了,我可不希望这场雨过后前面都做了无用功。”
“小象......转移......暴雨......保持联系......”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们可能需要帮助。”李又重复了一次,但不确定他的声音有没有被捕捉,又是一阵刺耳的沙沙声,然后,通讯就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