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数十米开外的高草丛忽然抖了一抖时,卡拉立刻停下脚步,摆出了保护的姿态——直到一大两小三只胡狼从草丛里灰头土脸地钻出来,用后腿挠挠耳朵,又跟着抖了抖皮毛。
警报解除。
老族长重新走动起来。
看到外婆又开始往前踱步,刚才还因为草里有动静而缩回母亲肚皮底下的小象们这时也放开胆子,你追我,我追你,打闹着奔跑了起来。
跑在最前方的两只小象都还很年轻,一只才两岁大,另外一只也不过三岁左右,是彼此最好的玩伴;而勉强跟在后面的两只小象则都过了喝奶的年纪,是名副其实的“大孩子”了。
大孩子有大孩子的“尊严”,这两只小象虽然也想和弟弟妹妹一块撒欢,却不愿意打破它们在长辈们眼中“沉稳可靠”的形象,因此每走一段就要回头张望一番,只有那轻快的脚步泄漏了天机。
高草丛是开阔地和水塘之间唯一的遮挡。
附近没有掠食者,这个年纪的小象一般也不会再因为腿脚无力而在泥塘里受伤,所以几头成年母象只是慈爱地看着它们到处乱跑,并没有过去阻拦。卡拉甚至还调头往回走了一段距离。
它是去找队伍后段的年轻母象的。
当卡拉走近时,这头母象正在和金合欢树上站着的两只弯嘴犀鸟大眼瞪小眼,被它们贫嘴的叽叽呱呱气得七窍生烟,长鼻子扭得快要打结,眼看就在拽着树枝把这两只小鸟薅下来的路上了。
卡拉看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实在无奈。
这两只弯嘴犀鸟都是象群的老邻居,以往碰到了它总会多看它们几眼,心情好时还会动动鼻子打招呼,但今天它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担心——
它的小女儿阿达尼亚,也就是这头正在琢磨是该上树还是把树推到的年轻母象,已经怀孕二十三个月了,按照惯例,这漫长的孕期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小象可能在任何时候降生。
新生命诞生对整个象群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卡拉甚至从自己的母亲那里继承到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每当有新生命诞生时,就带着族人往平时不怎么去的、路径有点繁琐的觅食场去大快朵颐一顿,找些最鲜美的藤草来吃;可是在庆祝的同时,它也必须承认,照看新生儿哪怕对整个象群而言都是一个极难完成的任务。
大自然有它自己的规律。
在给予的同时夺取,在施劫的同时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