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至极的合宫夜宴, 犹如一场绚丽而又短暂的烟花。
怒放过后,只剩硝.烟。
薛进将昏昏沉沉的楚熹抱出大殿时,内外数千人, 皆屏住呼吸, 无一敢妄动。
怕!真是怕!
仇阳手握着那顷刻间便能让人血肉模糊的青铜管, 他们怎会不怕!
虽早知安阳城北场有一批善制火药的工匠, 但谁能想到他们会做出如此恐怖的兵器。
难怪楚熹这般嚣张且轻狂, 难怪薛进对她处处忍让, 难怪她手底下的人各个忠心耿耿。
纵使她愚蠢、好色、目空一切, 那又怎样。
她掌管着安阳城!她是火药的鼻祖!她既然敢将青铜管公之于众!必定有更为强悍的底牌!
一向浑浑噩噩的帝都权贵们,在此刻忽然明朗。
眼下的议和,不过是江南意欲休养生息,等待着卷土重来的时机。
让薛进和楚熹离开帝都,无异于放虎归山。
可若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这夫妻俩, 李善和楚光显势必挥师北上,几十万将士倾巢而出,不遗余力,血洗帝都。
恐惧和压抑的气息弥漫整座皇城,一道道目光越过满地血污,看向上方的掌权者。
周文帝一副半梦半醒, 尚未回神的模样,而那素来自视甚高,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瑜王, 现下脸色苍白如蜡,唯有眼底, 时而流露出一瞬阴鸷的狠戾。
他不甘心, 不甘心半生筹谋断送在一介女子手中。
一片死寂的大殿,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天意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