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静静旁听了一阵后,脸上始终挂着与神殿中的雕像如出一辙的慈爱笑容的哈维斯特,忽然温和地开口:“其实,你不需要去提醒普雷格的。”
“我也后悔了。”后知后觉了哈维斯特的话中含义后,萝丝耷拉下的唇角是货真价实的悔意:“真该死,我为什么要提醒祂?”
让普雷格将事做砸,或者继续欺负软弱的赫尔夫不好吗?
陛下一向是再心软,再温柔不过的了。
她郁闷地向,别看陛下刚才表现得庄严,严肃得另祂们怦然心动,可谁知道过几天后,会不会就大方地原谅了那些讨厌的笨蛋们呢?
到那时候,神殿又要恢复往日的拥挤了——“啊,还有神后!”
想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蠢事,居然用宝贵的神力对最大的情敌赠予祝福时,萝丝裙摆上那一簇簇怒放的艳丽玫瑰,都随她灰败的心情而凋零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同样是在不久前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为那位懵懂新生的神祇出谋划策,间接促进了那一切的丰收女神,唇角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受斥责较轻、还留在神域中的永生神族们各怀心思,而率先气急败坏地离开的普雷格等神明,则急迫地开始了祂们搁置多年的工作。
对于不清楚那遥远神域中发生的一切:既不知道神王归位,也无从得知众神苏醒的人们,则很快就迎来了令他们目眩神迷的恩惠。
瘟疫之神普雷格最先抵达的,是受这场可怕疫病肆虐的王都。
宽大的黑斗篷下是一双惨白干瘦的手,凡被祂那由瘟疫神力凝成的衣角触碰到的生命,都将在瞬间罹患疫病,枯萎凋零。
但降临在这座人类城市中的祂,步履却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祂费心地将每一丝神力都精准地控制住,确保不伤害到哪怕一株无辜的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慢慢掀开袍襟,像打开一道潜藏的漩涡,将氤氲满城的瘟疫力量尽数吸纳进空荡荡的斗篷中。
那乌蒙蒙的瘟疫之力被神祇收走的壮观情景,人们当然是无法看见的。
但城里苟延残喘的患者,或是被那无所不在的死气所摄住的人们,却感到了身体深处传来了一阵难以言喻的轻盈感。
很舒适。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到,床上的病人身上那些被一直都掩耳盗铃般捂住的可怕黑疮,也在以肉眼可见的快速消退、愈合着。
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这几天里一直发着高烧、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的丈夫很快恢复红润的肤色,呼吸也越来越平稳有力后……压抑着啜泣的妻子跪在床边,心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当然,在这座王城之中的,并不只是欣喜若狂。
在那位转瞬即逝、却美丽慈悲得不可思议的神明的照拂下,那位暴戾的国王终于毙命了,一些平时作恶多端的王公贵族们则内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