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发现时我差不多快死了,几乎没有任何意识,整个世界都天昏地转。我甚至真的能感受到有水进入我的脑子里。
从湖底,到救护车,再到医院IU病床上……
我在死亡边缘不断徘徊,一只脚踏进阴间,一只脚留在阳间,在即将死去时我有幸变成恶灵,来到里世界,同时活了下来。”
“嗯。”零奈有所了解地点点头,“一般人进入里世界都是在生死边缘下的。”
想了想,她眼眸有些同情地看向高杉原,“溺水的过程中很难受吧。”
高杉原点点头,“湖水不断灌进你的鼻腔,口腔,耳朵,眼睛。你每呼吸一次,水就往你的肺部压迫一寸,渐渐的,窒息感贯穿全身。
水的重力像磁铁一样拽着你牢牢不放,一直把你拽到湖底,期间你什么也做不了,像掉进沼泽一样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湖面上的天越来越远,最终沉入湖底。”
说完,高杉原沉默下来,零奈也闭着嘴巴。
少顷,他的眼睛更加黯淡,声音也跟着越发低沉。
“很多人以为我是失足落水,但是……我是主动跳下去的。”
零奈的眼眸慢慢放大,诧异地张开嘴巴,“为,为什么?”
“你试过不知道为何而活的滋味吗?”
高杉原一边走一边说,楞在原地的零奈连忙迈步追上去。
“我是单亲家庭,父母在我刚出生就离婚了,嗯,说不上离婚,因为他们俩从来没结婚过,是在恋爱中生了我。
我母亲高弱梨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漂亮女性,她很少和我提起我的父亲,但每当提起他,她都说他是一个好人。
这话换谁谁信呢?一个好男人会在这种时候抛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吗?
每当她说这种话还洋溢着幸福笑容时,我都发自内心地鄙夷她,我上小学时。
我生下来后,一直和高弱梨在一起生活。
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女性,国内顶尖大学毕业,还在东京大学留了一年进修生。从我三岁能稍微自立开始,她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业,从一个小白领成功做到一间公司的总裁。
很多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面,屋子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
早晨的初阳,中午的喧吵,黄昏的余晖,夜晚的夜风,一切都只有我一个人能看见。
一个餐具的餐桌,许久不开的主卧房门,是屋子的日常。
小区是高档小区,我很多时候都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向楼下的花园,看向那些牵着自己母亲手的小孩。
没有人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学放学,照样能活……
长大后我慢慢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高杉原舔舔嘴唇,平淡地说。
“随着我年龄增长,我和高弱梨每次见面间隔都在变长,从三四天一次,慢慢变成一周一次,最后变成半个月才见面一次,每次见面的时间只有半天。
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单薄,像一条细微的毛线,薄得随时都会断掉,有时候我甚至忘记自己还有这样一个母亲。
每次见面,我都看得出来她在竭力寻找话题,我对她苦涩的笑,因为我也没有话题,也不知道说什么。
很多时候,两人都是沉默结束见面。
她一如既往地将重心放到事业上,我一个人生活什么的一点也没有改变,我也逐渐认识到,她只是一个生了我的女人罢了。
每次学校举办的家长会高弱梨都会到场,家长会后她都还会特地抽出时间对我的成绩和在校近状进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