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的怔愣很快转化成柔和的笑意,陈奕东回他:“当然。”
在王印江的求学生涯中,陈奕东扮演着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亦师亦友。
他们互通过非常多的信件。
陈奕东的信里偶尔会提到他的女儿,不过每次提到都只是寥寥数笔,克制得出奇。
王印江一路升学,从村里一百人不到的初中,到县上的高中,再到西城的大学,最后还考上了陈奕东门下的研究生。
直到去年他才迟钝地了解到陈奕东的女儿席瑞雪经历了什么样的地狱。
“所以说,就不该反应这么平淡的啊。”王印江喃喃自语着回到实验室,看到桌上打印出来的实验数据又一拍脑袋,心道光顾着分享好消息却忘了让老师指导实验结果一直不理想的问题出在哪儿。
拿着实验数据回到隔壁的办公室,一推门就看到陈奕东正趴在办公桌上小声地哭泣。
他瘦小的背影佝偻着,像是被痛苦压弯了。
王印江的话哽在嗓子眼,让他觉得喉咙疼。
他轻轻关上门,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凶手受到惩罚当然值得拍手叫好,但对于受害者的家属而言,除了畅快外更多的该是对死者的怀念。
比起这样一个人渣的死亡,陈奕东更想要的是自己的女儿能重新活过来。
但这是决然不可能的。
在做完了能为席瑞雪做的所有事情后,在铲除了余子豪这样的人渣后,陈奕东觉得一直支撑着自己活下来的动力断开了。
他没有继续服用延长潜伏期的药片,不久后的某个晚上便做了那个濒死者都会做的奇怪的梦。
他站在水泥的圆台上,四周一片漆黑。但这漆黑不使他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异样的平静。
面前银亮的铁轨一路延伸,延伸进黑色的河流中,延伸进他不畏惧的死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