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一途,讲究顺应天道,大家把因果关系看得极为重要。她这般说,道长便稍微安心了几分。
见她主动提起谢棠梨,道长便将梨埙取下,放在桌上,“这孩子白天总是犯困,今天能撑到卯时过后属实不容易。”
谢朝雨拿丝帕把小巧精致的梨埙包盖起来,免得太阳晒到他,又关心问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别的原因?”
道长叹气,“老道也不知,我修为有限,这么多年眼看着孩子越来越弱,什么都帮不上他。”
“那您知道这孩子的来历吗?”
道长在主山殿内,告诉谢庄主的那一套卖身葬父的说法,倒也不算撒谎,半真半假罢了。
他捋捋胡须,神色中有了怀念与怅惘,向众人讲述:
“西乡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活在梦里。”
“那是四百三十年前了,我本是凡间道士,做些红白喜事的营生,一日听一位老前辈说,要是真的想寻找仙缘,可以去一个地方试试。”
“那地方是西乡?”
“对,我背着行囊,带了全部积蓄,走了七年的路,终于到了西乡。原以为那里有什么厉害的道门或是法器能助我踏上仙途,然而十年过去了,所见皆是凡人,每日走访探寻,民间鬼神传说、家长里短倒是听了一箩筐。渐渐的,我便心灰意懒,蹉跎半生,年纪大了就想要放弃,生于红尘,若是还能在红尘里终老,倒也无甚遗憾...”
“就在这时,我遇到了一桩怪事。”
“那是一个夏夜,我为城中富户送葬,送的是员外家里的老太太,要去到乡下与老太爷合葬。”
“途经一处高山,送丧的大家伙都已经筋疲力竭,我们便商量着在山里住一晚,天亮再赶路。不久,寻到一处破庙,那庙里的神像很奇怪,不是须发飘飘的仙人样貌,是一张有些模糊的年轻面目,还缺了一只胳膊,送葬的胆子都大,有人调笑说这庙不正经,供个年轻人做什么。我是道士,见了神像就要参拜,睡前便偷了一炷老太太的香,给那神像点了。”
“半夜时分,一声炸雷,我突然惊醒,不知何时火堆灭了,伸手不见五指,头顶上也看不见星光了,那样黑的夜晚我从没见过,然后,我就看见了神像。”
“我点的香还在,别的看不见,就那神像格外清晰,外头雷声大作,那神像慢慢开始动了!我吓得浑身僵硬,挣扎着要往门的方向爬,结果——‘嘎吱!’外头那老太太的棺材盖突然打开,穿着寿衣的尸身直挺挺坐起来,身上还闪着红光,从那棺材里爬了出来,老太太盯着我的方向就要过来!”
“我吓得大叫,浑身的血都凉透了,身边的人怎么喊也喊不醒,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那里了。”
谢逢君吞了吞口水,搓自己胳膊:“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