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沐浴更衣准备歇着罢,我去找母亲谈谈。”
这一谈就愣是谈到半夜才回来,可见过程并不很愉快顺利。
不出所料,翌日再见着面时就发现婆婆的脸已是一片阴沉严厉,看着她的眼神由里到外透露出浓浓的不满,甚至隐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不过既是知晓了夫君的意思,林黛玉自然也就不会再是先前那种颇有些消极的态度应对了,再次面对婆婆时虽仍是恭恭敬敬,但再想塞人?那就想想罢,点头是不可能点头的。
几次交锋下来,崔夫人愈发被气得不行,见天儿就拉着她讲那些《女四书》,对她灌输了一大堆妇德之说,一副铆足了劲儿想要将她“掰正”的架势。
就算是托病卧床,这位都能搬张椅子坐到床边给她叨叨个没完,弄得林黛玉是真真一个头两个大,整日脑袋瓜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这倒也罢了,真正叫林黛玉不能忍受的是,如此这般较劲一段时日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她那婆婆没了耐心,竟是直截了当地塞了两个妾到眼前来了……是正经点明开了脸的妾,而非先前的丫头!
虽说崔修能是很乖觉地瞧都未曾多瞧一眼,可这下还是将林黛玉给气着了,这些日子堆积在胸口的郁气一下子就爆发出来,当天夜里人就开始低烧起来。
“这也太小性了,为人妇怎能如此善妒?这些日子的规矩道理真真是都白讲了,竟是一丁点儿都不曾听得进去。”崔夫人拧着眉头念念叨叨,言语表情皆显露出了极度的不满。
崔修能张了张嘴,却也终究只能无力扶额,转头就吩咐交还卖身契将那两个所谓的妾打发了出去。
“修能?”
“母亲,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这话是嫌我管得宽?”崔夫人愕然,随即却委屈道:“我这都是为了谁?你媳妇自幼丧母规矩都不曾仔细学好,如今我不抓紧着好好教导她,她如何能够担得起当家太太的职责?你瞧瞧她这妒性……这性子就歪了,不使劲儿掰一掰日后可怎么好呢?走出去是要叫人耻笑的,我这都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她好啊!”
“母亲慎言。”崔修能皱起了眉,淡淡道:“您别忘了,玉儿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当今皇贵妃娘娘,您这话说出来怕是要招祸。”
说林黛玉自幼丧母没有规矩,那她姐姐又能好到哪儿去?不就等同于是在骂皇贵妃没有规矩?
崔夫人自知失言,也只得闭上嘴沉默了下来。
一时气恼带着那股子郁气爆发出来罢了,事后见着崔修能还算是态度坚定维护她,林黛玉这口气也就消了大半,身子实则并无甚大碍,却没想到这当口刚好余嬷嬷就奉命过来了。
雪雁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见着靠山来了,当即小嘴儿噼里啪啦一顿叭叭,将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如实说了出来。
听罢之后,余嬷嬷那眉心都能夹死只蚊子了,又心疼又恼怒地嗔怪道:“二姑娘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么也不吭声呢?若非皇贵妃娘娘寻思着不对劲打发奴婢来瞧这一眼……”
林黛玉无奈道:“我原也不是那性子绵软任人欺辱之人,若是我婆婆摆明看我不顺眼想在咱们夫妻中间折腾点是非倒也还好,我必定是容不得她如此作践,可偏偏她却真不是那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