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去木屑,一匹腾跃的骏马出现在面前。
悬浮在空中的木屑,遮掩住魏昭冷酷的面容。
虽然明知魏暄放娄具修离开后患无穷,但魏昭却没有去信提醒魏暄的打算。他和魏暄只相差两岁,作为世子,魏暄可以接受一个木讷痴傻,唯他马首是瞻的弟弟,却不可能接受一个谋略胆识都不输于他的兄弟。
上元节当日,李陵姮对父母说出今后的打算——做女中名士。她看得很清楚,女名士,女名士,重点在名上。为了博才名,她一改往日不愿出门的习惯,留心起晋阳城中的宴会来。只是,一来,刚刚过完各式各样的年宴,大家都想在家躲懒,因此宴会本来就少。二来,也不是所有宴会李陵姮都瞧得上眼的。
挑挑拣拣,一直到三月初三上巳节,她竟然还没出去过。
李陵姮在家里悠闲度日时,李婂却一反常态经常出门。
像前几次一样,李婂带着婢女进了清水街的康乐楼。打发婢女去对面的绣坊为自己挑些绣线后,李婂转身上了二楼的阁子。
“六娘子,你来了。”坐在阁子里苦苦等待的,正是被李陵姮多次避而不见的裴景思。和上元节时相比,此时的裴小郎君气质中带上了忧郁。这反倒使得他更让人心疼。
李婂也不例外。
“裴郎君保重身体,切莫忧思过重。”关切之语脱口而出后,李婂才反应过来自己言语太过亲昵。好在,她看了裴小郎君一眼,裴小郎君并未介意。
裴景思幽幽地叹了口气,“多谢六娘子关心,只是,我怎么轻松地起来。”阿姮对他的态度突然大变,这段时间来,他既要瞒着家人,又要想办法让阿姮回心转意,早已心力交瘁。
李婂咬了咬唇,看着陷入忧郁的裴景思,心里对那位高高在上的阿姊突然生出几分怨怼。在怨怼之外,甚至还有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她过完年已经十一了,北梁流行早嫁,但她却连相看都不曾有过,就算运气再好,以后也只能嫁个小世家的庶子。阿姊却有清河裴氏嫡子求娶,偏偏她还不屑一顾。
想到这,当裴景思向她询问李陵姮的近况时,原本想隐瞒一二以宽慰裴景思的李婂,不仅照实说,“阿姊近来心情颇好,早在几天前便开始准备上巳节事宜。”还装作自言自语般多添了几句,“阿姊似乎十分期待今年的上巳节。奇怪,阿姊从前对上巳节总是兴趣缺缺,今年却——”
闻言,裴景思脸上神情一僵。
三月三上巳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个节日之一。男女老少祓除畔浴,水边饮宴,郊外踏春。北梁的男女大防不严,在这一日尤其如此。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女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踏春游玩,泼水嬉戏,更可以赠芍药定情。
每年的上巳节,都能成就好几对佳偶。
他和阿姮原本早已打算好,今年的上巳节一起露面,互赠芍药,上巳节后裴家再正式去李家下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