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攮的人群不论用了多大力,玉若安只要还站稳着,碗里的粥便跟被封住了似得,绝撒不出半滴。他从小就有着控水的能力,还有较常人要大许多的力气。
靠着天生的勇力,玉若安从一堆臭乞丐中挣扎出圈,一溜烟儿便往街外的破窑棚区跑去。
一边跑着的玉若安,一边从破窑上蹭了满手黑灰,呼啦一下把那张为了蹭粥洗白净的脸,又抹得脏兮麻黑。
破旧的窑里,早已没了烧窑的功能,破了的窑顶投下天光,灰乎乎的窑壁依然不怎么明亮,稍不注意就会往衣衫上蹭满黑灰。
饶是如此,这据说是修者遗留下来的破窑里,依然搭着好几个窝棚。
条件再怎么简陋破旧,这么个破旧的地方,也还得有那个本事才能住进来。住在这破窑里的老小乞丐们,很少生病。
“嬷嬷。”玉若安带着喜意将一大碗粥端进棚里,将趴在小床上的老妇人扶了起来:“我端了粥回来,起来吃一些再睡。”
被扶起来的老妇人,干瘪瘪的,身上已经没有几两肉,一双眼睛也深深的凹进去,面容看起来有些可怖。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妇人,将当年被扒个精光,还差点被卖进销金窟的玉若安给救了回来。
“安宝儿,过来。”老妇人喘着气,却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叫他,枯槁的容颜上,有着一丝发自心底的笑意。
玉若安凑到巴嬷嬷面前,老妇人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一双豆儿似得小眼里,迸出金亮的光:“看,这是什么?”
“什么?”玉若安好奇的偏着脑袋凑过来。
木制的瓶盖儿打开,飘出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药香味。
玉若安还迷恋的嗅着味道,额上的伤口处被巴嬷嬷蹭了几下,清清的凉意和微微的痒从骨缝处的软肉里同时冒出来,玉若安喘了一声,就想伸手去挠。
一贯慈爱的巴嬷嬷很强硬的握住了他的手,语气也严肃起来:“不准碰,这次长好了,下次就不会坏了。”
听着这句话,玉若安乖巧的住了手。哪怕痒得他骨头都要酥了,也趴在床边,两手扣着床板,乖乖忍着。
巴嬷嬷看着他这个又委屈又乖巧的小模样儿,叹了口气:“你这样的宝贝儿,你娘亲怎么舍得?”
末了,怜爱的抚了抚玉若安圆润的骨角顶,像是在说玉若安那未曾谋面的娘,又像是在说她自己:“路是自己选的,为何要牵扯到不知事的孩子呢。”
也不知道巴嬷嬷用得什么灵药,玉若安额头上的脓疮第二天便完全好了,只剩一圈粉嫩嫩的小肉,紧紧裹在小骨角根上。
巴嬷嬷却并没有因为玉若安的伤好,而精神起来,反倒是一天天萎靡了下去。
巴嬷嬷说不出话的那天,玉若安求着请动了住在西窑里的马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