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社会世家大族、地方豪强的势力强大,渗入社会的每个角落。汉末诸侯的形成和发展,大部分都是依靠这两种力量来维系,荆州的刘表、中原的袁绍都是如此。公孙瓒看不透这一点,自毁根基。
更绝的是,公孙瓒喜欢打土豪,“今取衣冠家子弟及善士之富贵,皆自以为职当得之,不谢人善也。”
历史评价公孙瓒用的人“类多庸儿”,其中三个受重用的人是卜数师刘纬台、贩缯李移子、贾人乐何当,还拜了把子。
公孙瓒用这类人打天下本身就是危险举动,根据《史记·李将军列传》评述:“(良家子)非医巫、商贾、百工也。”在汉代社会环境下,这三人连“良家子”都算不,可见其社会地位低下。
有地位的得罪惨了,手里的人没号召力,公孙瓒拿什么争一哥。
“胡夷难御,当因不宾而讨之,”公孙瓒主张穷追猛打,以武解决。
“今加财赏,必益轻汉,效一时之名,非久长深虑。”这话也没错。
横向比较一下,和亲政策那么多年,大匈奴照样烧杀抢劫。还是汉武帝的策略好使,一通暴打完事。
公孙瓒喜欢身骑白马、手持长矛带头冲向少数民族,弄得边境少数民族确实怕了他。“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
但是呢,这话得两说。少数民族骑兵也不是泥捏的,一样会拼死反抗,兔子急了乱咬人,狗急了咬得更凶。大汉的政策还是打完了坐下来喝茶谈话,这样才能相安无事。幽州一哥刘虞的安抚政策就很管用,乌桓丘力居等外族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沟通归附。
公孙瓒偏偏唱反调,把少数民族的使者杀了,连刘虞送的礼物都抢了。
在汉末的乱世来临之际,能玩命是个优点,但是如果只是能玩命,那一样是没有出路的。
猎鹿嘛,就得逐,可是也得动动脑子,一通瞎跑猛射也是不行的。公孙瓒想当老大,就不能只有猎户的思维。
公孙瓒从卢植文化学院一毕业,就跟刘备几位同学参加了“打董卓,分田地”。曹操和孙坚是真心去打董卓的,公孙瓒却动起了歪脑子,连十几路诸侯一块儿打,一路吊打,除了幽州大部分地区,公孙瓒还占领了冀州、青州各一部,自己派驻刺史。
横向比较一下,刘备三兄弟闲得玩儿错大地还山呼“主公”,相当滴有理想;曹操还是袁绍的小弟,天天琢磨着出去单干,后来当了北方一哥还想着征伐乌桓,拾掇南匈奴呢;袁绍寻思推举刘虞当代理皇帝(劝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也想玩儿个挟天子的把戏。
天下就是打出来的,公孙瓒的吊打策略是没错的,谁让周边诸侯都是怂包呢。
打仗嘛,有攻免不了有守,能攻会守方成大器。公孙瓒逐鹿中原不顺,歇了,“瓒遂还幽州,不敢复出。”
这个也没错,公孙瓒筑高楼、屯万谷,确实害得袁绍折腾好几年。
横向比较一下,经验丰富的老干部董卓也曾在郿坞筑堡,高厚七丈,与长安城相埒,“广聚珍宝,积谷为三十年储。”关东诸侯能怎样?要不是吕布反水,谁能拿他有辙。多少年后,朱元璋拉出横幅“广积粮、缓称王”,大概遵从了老前辈公孙瓒的“诸营楼千里,积谷三百万斛,食此足以待天下之变”的防御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