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正闭着眼斜坐着,一只手支在雕龙椅柄上,伸出三根莹白细长的手指重重地按捻着眉心。
“张诚。”
皇帝眼睛都不睁地道,
“关于先前抄没的张居正房屋,工部是怎么回话的?”
张诚道,
“工部回话说,万历十三年五月时,户部浙江司署员外郎事主事闻道立尝有题奏,言及皇爷已正张居正之罪,逐张居正之党。”
“然其老母已是就木之年,罹其忧苦,恐所给田产不足以养生送死,当时皇爷批的是……”
朱翊钧淡淡地“哦”了一声,道,
“这封奏疏朕似乎有些印象。”
张诚应道,
“当时题奏的是《旱陈三事》。”
朱翊钧淡声道,
“疏中‘三事’,朕尚且记得,一曰法祖宗之制,以勤召对;二曰推蠲赈之仁,以议大工;其三则是广钦恤之恩,以一法纪。”
张诚道,
“确是如此说。”
朱翊钧揉着眉心的手陡然停了下来,
“如今朕勤召对、推蠲赈、广钦恤,已一如疏中所言,你可是满意了?”
张诚一愣,随即重重叩头道,
“蠲赈事情,是乃皇爷独断,此皆恩出于上,奴婢如何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