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老妇人顿时面色一紧,下意识看向方大河。
方大河站在那群打手身后,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林主簿目光找了一圈,心里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瞧着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虽然还没臭,但就这么大喇喇地摆在这是在膈应。他眉头一皱:“这尸体还摆在这作甚?还不赶紧拖出去!”
林主簿的威信可比方大河强多了。这可是正经吃官粮的官吏,跟他这种担个名声实则不拿朝廷俸禄的散兵可是大大的不一样。方大河顶多在镇上算个事儿,到林主簿面前还算不上人物。他一声令下,方大河身后的人犹豫了几下,乖乖上前来把尸体拖出去。
这会儿哭天喊地的老妇人老实得跟鹌鹑似的,半个字都不敢喊。眼看着尸体被拖出去,人蜷缩在角落就想溜边儿出去。
“哪儿走?”林主簿别看着人不高,这般几句话就镇住了场面,“你那事儿还没掰扯清楚,走什么?”
那老妇人耷拉着脑袋都不敢说了,讷讷无言。
场面一瞬间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就这会儿,有眼睛的都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刚才还闹腾得要死要活,主事儿的人来了,她反倒不敢说话。这要是说没猫腻,谁信?
人群里窸窸窣窣的,心里不免嘀咕:这西风食肆是得罪谁了?
得罪谁先不说,就说人清出来,事情也好处置了。如今大堂中央就安琳琅周攻玉,老爷子主仆,林主簿,还有方大河带着的一帮打手。几群人分散开,外头人看,一模撩人。
方大河在武原镇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忌惮的大概就是林主簿了。林主簿虽然大多时候不管事儿,但听张公子的只言片语,就知道这人在县衙里还挺不好对付。
他心里虚得紧,怕桂花婶子说出什么来。那双眼睛跟鬣狗似的死死瞪着桂花婶子。
桂花婶子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自然是不客气。
她满腹的冤屈,今日要一口气全说出来。桂花婶子十四进的方家门,十五生了方大山。十九岁相公摔下山坡重伤身亡,后来十多年独自拉拔孩子讨生活。三年前她家大山被大几岁的同村人方大河说动,去镇子上给食肆当小二挣钱。结果才去不到一日就被人当街打死。
“……我儿不是那等会惹事的人。他打小没父亲护着,三四岁就比人家十多岁的孩子都懂事。在村子里十几年,从来没跟人吵过嘴。这样一个老实孩子,怎么有那个胆子招惹贵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话不是这么说,”方大河冷笑,“人心隔肚皮,就算亲娘也不一定知道的清清楚楚。”
“你这是说的是人话吗!”桂花婶子本来就怀疑方大河,听到他这么说话就冒火,“三年前,我儿就是跟你一道来镇上。如今我儿得不明不白,你个街边二溜子倒是摇身一变成都保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