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瓷摇摇头道:“哭什么,我还挺欣慰的。”
她也想过陆无忧会不去上谏,留在府里过他们的安稳日子,萧南洵现在油煎火燎,大抵是没有精力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可又隐约希望着他去。
希望陆无忧是那样一个人,希望他能比她想得更好些。
虽然她已经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兴许是他第一次带她去城外看灾民,又或者是他们沿途去清丈,他跟她说他为什么要做官,再最后就是益州这一趟……
她渐渐对他升起了一种很令人心悸的期许。
像小时候她看她爹为官,衣着褴褛的百姓前来叩首;像小时候她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经;像她在书院里读着书不切实际的憧憬——字里行间写得其实都是,为人,为臣,为君。
“我……”她慢慢又绽开个笑,“没有一刻觉得他这么好过。”
此时,有人进来道:“少夫人!呃,好像有人为了少主围到城门口去了!”
贺兰瓷闻言,略一犹豫便道:“备车。”
大雍门外已经围满了不满的士子,大都穿着澜衫,头上扎着方巾,手中拿着一张张印着手印的上书,围在城楼下面,高声道:“我们这里有益州的士子,可以为陆大人作证!”
“还有被平江伯及其子戕害过的!”
“请圣上明鉴!请圣上还益州一片清明,给百姓一条生路!”
“请圣上严查此事!”
“请圣上开明圣闻,听言纳谏!”
士子们一个个应声跪倒在地,宛若一片俯倒的稻禾,蔚为壮观,喊声震天。
贺兰瓷下车来,已看见值守着城门和登闻鼓的官吏正在连番劝说,可显然并无用处。
看见她时,那些士子倒是尽皆一呆。
谁也没想到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