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和鹊......又怎会一样呢?
宸贵妃已经走了, 卫修竹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
“殿下......殿下?”
卫修竹隐隐听到有人在唤他。他回过神来时,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而天边的金乌, 竟一点点沉入了地平线中, 他竟然在这里, 愣愣地坐了半日之久。
“徐伯......”卫修竹看着眼前呼唤他的中年人,看着他眼里不加掩饰的担忧和关怀,露出一个苦笑,“我竟然会动摇,我竟然动摇了啊......”
“殿下。”被称为徐伯的人听到他的话, 忽然一撩衣摆,在卫修竹面前跪下来, “说句冒犯的话......殿下,您动摇有什么错呢?您面对那位时......难道退的还不够多吗?”
他膝行几步:“您处处忍让,他却步步紧逼,摆明是要置您于死地, 您又何必顾念昔时情谊?”
徐伯是在是他在卫王宫中生活最困苦时多次帮助过他的人,最后也因为帮他,碍了卫皇后的眼, 被发配至最偏远的宫室, 差点被人磋磨得失了性命, 待他稍微有一点权势后, 便想方设法的将人从宫中捞了出来, 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徐伯一直是向着他的, 所言所行也都为他考虑, 但这刻,卫修竹忽然觉得满心孤独。
所有人都觉得他和太子反目成仇,是皇位之争中自然而然的事情,权势之下无亲人,皇位之上无兄弟。
他一开始只是堵着一口气,为了自己心中燃烧的不甘,也为了那一点燎原疯长的野望,可现在......他竟然有点茫然了。
他真的要将那个他为之追逐的人,亲手推进泥潭之中,将他身后的名誉抹得如此不堪吗?他真的要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卑劣至此吗?
“我不知道啊......”卫修竹叹道,“现在的太子......怎么能有那么多人全心全意地为他筹划?”
“凭什么?”他说,“凭什么呢?”
当晚,卫修竹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无比寒冷、无比难捱的冬夜。
当年他裹着几乎感觉不到温度的被子,将冻得没有知觉的手紧紧地缩在怀里,脚是冰的,膝盖冷得发疼,背后好像有风在灌,脖子冻得起了鸡皮疙瘩。他把自己找到的、所有能御寒的东西全部裹在了身上,可还是不够,还是冷,整个破败的宫殿四处漏风。
他清楚地记得,他那时想的是———要是明天有碗热水喝,有个没冻硬的馒头吃就好了,要是能有点炭取暖就好了,哪怕、哪怕是那种呛的人直流眼泪的炭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