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家兄言道,将军所虑者二,一是以守备官身,灭了阮家,怕是各处土官不服,起来滋扰地方。二者,当日水战之时,有海上巨寇李旦在左近窥视,见大军威武,便转而东进,袭扰了琼州府,日前,琼州府发来咨文,想要让我家将军赔上些钱粮,也好赈济一下被贼匪骚扰的百姓。”
“这又有何难!”终于看到对方也有为难之事,这一点,让胡永闻和关宝琼二人抚掌大笑,“二公子,您也是久经宦海的人物,怎么不晓得一字入公门九牛拉不回的道理?”
“这样,前日关公子的尊长贾大人已经上了折子,那么,某家此次回去,便请鄙东家依照贾大人的前番奏折,行文兵部,称,‘为震慑交夷,平定逆匪,特责令守备李某,便宜行事,相机剿办’便是。”
“至于琼州府所提钱粮要求,更是无稽之谈,他们不能抵御海匪,却要李将军出钱粮为他们去赈济灾民,更是从何说起?”
“胡先生说的极是!不要管他!”
“但是我家将军,宅心仁厚,常说,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每每念及此事,长吁短叹,茶饭不思。”
“我去你的宅心仁厚!”胡永闻是一个多年的老油条,岂能不知李沛霆的意思?只不过,这话要从自家口中说出便是。“那琼州府也是孤悬海外,苗夷杂处,便是交给你,你又能够如何?”
“想要扩充地盘,也不要找这样的借口!”
心中腹诽了一番,胡永闻依然是面带正气,“想哪琼州府,不能抵御海寇,却又向李将军讨要钱粮,某家定当禀明鄙东家,日后将琼州府的海防诸事,便交予李将军了!”
胡永闻的球踢得也不错,我说是日后将这个琼州府的海防事务交给你,这日后二字意义可是深远得很。
第一,要等何大人由抚台大人变成部堂大人,总督两广之后,第二,便是要看你等在粮米一事上的表现。
李沛霆笑了笑,正待开口,方才那个下去寻歌女的侍女悄悄走了过来,“回二爷的话,方才楼下唱歌的,是一群佤人官奴,因为庆祝将军大人赦免了他们,又加发了一月钱粮;故而诸多家人在此庆祝。”
“佤人彪悍蛮野,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沛霆举起手中的玻璃酒盏,“二位兄台,请!”
有侍女将那苗家汉子仔细分解的一片片牛肉用银质小钳子夹起,轻轻地放入早已翻滚着油花的铜鼎之中,那鼎中早已放好了诸多香料,鼎盖一掀起,顿时室内满是异香。
“这就是我家将军平日爱吃的一物,五鼎全牛!用这铜鼎,将一头肥水牛放翻之后,取牛身上各个部位最为精致之处,放入这鼎中,稍加烹煮,便是人间至上美味,二位,不妨品鉴一下。”
“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李将军好生豪气!不想决胜千里、带甲数万的李将军,对于饮食之道也是颇有一番造诣啊!”胡永闻尝了一口,不由得赞不绝口。(废话,明末的人哪里吃过什么糖拌西红柿、什么油酥花生,还有宫保鸡丁?)
“方才说什么赦免,什么官奴?”关宝琼很是好奇,放下酒杯之后,开口向沛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