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天爷惹我生气了,所以我要和他对掌。谢龄在心中回答,面上不予回应,手指利落地将绷带打出一个结,从萧峋身侧退开。
外面开始下雨。谢龄走去窗前,将书桌上有可能被淋到的东西皆移开。萧峋亦离开主榻,但他还得穿衣,慢了一步,便在窗边看雨。
这场雨,起初片刻,是朦朦胧胧如烟如雾,转眼大如倾盆,往山间一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似有一道宽广无垠的帘从天上垂落,将视线阻隔。
哗啦——
“今天这雨下得,就跟砸了条瀑布下来似的。”萧峋收回视线,转向谢龄,说得夸张。
“不会下太久。”谢龄往外瞥了一眼,对萧峋道,“但雨后地面湿滑,你若还打算练剑,切记小心。”
“我会的,师父。”萧峋点头。
“你的伤,明日应当便能痊愈。”谢龄又说,说完一抬手,拍了拍萧峋头顶。
逗人逗了这么久,该给点安慰。谢龄寻思着,发现这人脑袋摸起来手感很是不错。
得找机会多拍拍,免得以后长高了、长脾气了、认为自己是大人了,就揉不到了。谢龄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又拍了一下,尔后收手,离开正殿,快步走回自己的寝屋。
殿上唯余萧峋一人,站在窗前,有点儿怔,盯着谢龄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慢慢抬起手,模仿那人方才的动作,往自己发顶拍了一下。
和方才谢龄拍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他太久没被人这样亲近而温柔地对待了。温柔是个和雪声君不搭边的词,但做出这样的举动,却没有半分违和。
萧峋又往自己头顶拍了一拍,垂手后缓慢拉开椅子,坐到谢龄的书桌后。他姿势一如既往懒洋洋,上半身前倾,下巴尖儿抵着桌面,将头搁在桌上。
虽说谢龄愿意同他说话,甚至还拍了他的脑袋,但萧峋依然觉得,谢龄情绪不高。
会是什么原因、是什么人,让自家师父动这般大的火气,一掌把自己的道殿大门给拆了?
先前有人曾来过鹤峰吗?
萧峋垂眼注视着桌上的纹路,脑中思绪翻涌。涌着涌着,他噌的一声坐直了背——难不成是知晓了早些时候他和谢风掠之间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