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隐约能听见窗外夜鸟的鸣叫声。烛台立在桌角,火光融融,桌面放着两个盛着残茶的瓷杯。昏黄的光亮中,床帷尽掩,除了细碎的微小动静外,无法窥见帐中的情形。
不多时,细白匀长的手无意间探了出来,似是在忍耐着什么,紧紧抓着帷帐,很快,连指尖和手腕都透出了一层薄粉。
也是因此,密密实实的床帐被拨开了一道缝隙,能看见在密闭的空间内,谢琢寝衣的领口散开,珠玉般莹润的肩膀上布满了痕迹,他整个人都发着抖,眼皮轻颤,咬着唇溢出泪来。
而最显眼的,是扣在他耳垂上的一枚赤若朱樱的红色宝石耳坠,此刻,耳坠斜斜贴在汗湿的皮肤上,如红梅坠入雪里,靡丽又夺目。
半个时辰后,陆骁随意地披着外衫,露出胸膛的肌理,他仔细洗干净手,用沾了清水的湿布巾替谢琢擦去身上的细汗,又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可不能贪心,明日还要骑整天的马,真给你了,你明日肯定会难受。”
仰了仰头,谢琢轻轻咬住陆骁的指尖,负气似的磨了磨,但又不得不承认陆骁说的话是对的,只好又理亏地松开牙齿。
这些日子,谢琢被养出了不少小脾气,陆骁看得好笑:“好好睡觉,等到了凌北,你就算哭着叫哥哥也没用。”
谢琢横陆骁一眼,不过他此刻双眼含水,毫无威慑力就是了。
夜已深,两人躺在床上,陆骁很快发现,谢琢眼睛虽然闭着,但一直没有睡着。
自前事了尽,谢琢夜里睡得安稳许多,惊梦的次数也少了,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很是少见。
把人揽进怀里,陆骁用下巴蹭了蹭谢琢的发顶:“阿瓷可是在担心什么?”
“嗯。”谢琢侧过身,枕到陆骁肩上,有些迟疑,“后天上午就会到苍烟台,陆将军和宋姨……是什么样的人?”
“宋姨”是他小时候的叫法,在他印象里,宋语归是个言语温和的人,笑容好看,会将糕点切成小块喂给他,会在他喝完一碗药后夸奖“我们阿瓷真厉害”。
可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世事变迁,他也不再是十二年前的阿瓷。
谢琢又解释:“我没有多少与长辈相处的经验,所以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好的。”
陆骁只觉心口处被锐器扯了一下。
他的阿瓷在担心,担心自己不会与长辈相处,担心自己不能讨得长辈喜欢,担心两人相恋会不会引得长辈嫌恶……
缓了缓心口的疼意,陆骁收紧手臂,语气笃定:“不用担心,我保证,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握着谢琢清瘦的肩膀,陆骁忍不住吻了吻他的脸,又认真道:“阿瓷只需要做阿瓷,不必为了任何人改变。”
又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第三日上午,照夜明和雪见一起停在了陆家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