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纺车需要手摇, 还没有到取消人力自动化的地步。那“保成纺纱机”的名号一出,太子修长有力、平日握笔批折的手猛地一颤,纺织音嘎吱停了下来。
隔间出现一片突兀的寂静。
他看向郑重其事的弘晏, 俊颜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顾忌曹寅李煦守在门外, 忍了又忍,这才压低声音道:“纺纱机就纺纱机, 不必取什么名字。”
还是他的乳名,传出去像什么话?全天下都知道他来纺纱了!
又睨儿子一眼,指了指图纸说:“都是你的功劳,孤倒觉得, 元宝纺纱机很是合适, 朗朗上口,寓意也好。”
“不成。”
弘晏叠好图纸,仔细放进衣襟, 圆脸蛋写满不赞同。
他小小声地道:“阿玛为了解纺纱, 不惜亲自动手, 更是儿子得以改进纺机的大功臣,怎就当不起冠名了?此举堪比圣痘, 要让天下百姓知道, 定有数不清的颂扬, 直至千秋万代,都会记得‘保成纺织机’的名字!”
“儿子的功劳已经足够, 这不为了阿玛考虑,心系与您么。”
弘晏无辜地瞧着他, 说罢眼底浮现丝丝谴责, 像是在说, 于名声有益的功劳, 阿玛怎的还不要呢。
太子:“……”
被人追着喂声望,甚至殷殷期盼,这样的感受,太子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体悟,是与躺赢完全不同的滋味。
难以形容胤礽此时的复杂心绪,尤其这人还是他的宝贝儿子。难以启齿之余,还有些微微的得意——出门一趟,老四老八什么都没有,元宝到底与他最亲。
几日来的闷气烟消云散,不情愿稍稍消减一些,太子到底不是‘色’令智昏之人,他一针见血,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此举如何堪比圣痘?”
弘晏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也不好让曹大人李大人久等,于是悄悄凑过去道:“回程路上,我细细同您说。”
……
李煦偷觑一眼,发现太子爷的模样若有所思,像是没有获得心灵的满足,更不像四爷八爷那般给个准话,对纺纱的兴趣消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