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一阵骚动,最终,一个衣服如同破麻袋的老人佝偻上前,他身上散发着因跋涉染上的汗臭与酸涩。
我又打开骨扇,在大冷天的日子扇起了风,不顾这阵刻意的凉风会给老人的身子带来怎样的影响。
“知留……”他又叫了我的名字。
我蹙眉:“我乃太政大臣的后裔、左京权大夫、宫廷阴阳师、当今最强术师……连天皇见我都需要屈膝敬尊,敢问你是谁,对我如此无礼?”
就连晴明公唤我,都要带上「君」的称呼,天皇和其他文武官员更是直接以「大人」对我相称,唯恐我不遂他们的意要离开平安京,甚至与他们为敌。
当今世道,有资格直呼我名字的,天上天下,我菅原知留只承认一人。
老人动作局狭,想露出一个笑来缓和气氛,但唇角的那抹弧度,真是怎么看怎么尴尬。
我视线下移,看到老人皲裂的手指被冻得像腌萝卜那样粗,本应盖住脚背的草鞋开了大洞,把外露的皮肤磨的通红。
我知道,这个面上布满褶子的老人,是我血缘上的父亲,而他身边的老妪,是我血缘上的母亲。
卖掉的妖怪之子成了平安京的神子,话本子也不敢这么写。
据说民间有晴明公是白狐之子的说法,我拿这个话题打趣他,他就拿同样的话对我开玩笑:坊间流传知留君是天神之子,乃天道下派前来辅助天皇。
哪有什么神,不过是被神化的人罢了。
「知留,欺负弱者可不好。」
又来了。
我松开了眉头,挥挥手示意下仆们把篷子移开,抬头望向白茫茫的天。
数不清的雪花落下,却总是与隔着无限的距离,触碰不到我的身躯。但一路行进的族人们就有些受不了了,别提队伍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