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水匪指挥两个手下搬了两袋米上轻舟,又一把揪住瑟瑟发抖的丁娃儿,似乎是考虑到小孩比大人好辖制。
丁船头登时就跪下了:“好汉,好汉,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好汉你行行好——”
那水匪头子一脚踹倒丁船头,正向把丁娃儿从荣枯怀里拽出来,却听到那和尚道:“阿弥陀佛,施主带我走,不要动无辜的娃儿。”
他牢牢护着丁娃儿,不让水匪把孩子从他怀里抢走。
水匪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忽然一巴掌抽在荣枯脸上:“臭秃驴,你有胆子啊?”
荣枯虽然在漕运船上,却不是船老大的亲人,也不是漕帮人,水匪扣押他无用,自然不会想动他。
荣枯道:“这船上都是我俗家的兄弟,如何算无关呢?”
他垂眸看了一眼丁娃儿:“孩子年幼,不好同父亲分离,带我去做这个人质,也是一样的。”他这么说着,便捏着佛珠站了起来。
荣枯身量高挑,竟然比为首的水匪头领还要高出不少,对方看在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和尚的面上,又见他有如此胆量,不免有些惊诧,才道:“行,就带你走。”这么说着,一把揪住荣枯的领子,把他推到了轻舟上,荣枯一个没有站稳,额头上碰了一道血口子。
随后,他带着的竹匣“哗啦”一声也被丢在了轻舟上。
丁娃儿这几天跟着荣枯学识字,他也算聪明,荣枯教了他十几个字,他也一一记下,待到水匪的轻舟远去,丁船头连忙扑上去查看自家儿子是不是受了伤或者吓到了。
丁娃儿揪住爹的袖子,小声道:“爹,师父叫我们去报官。”
小漕工连忙道:“怎么可以呢!若是去报了官,师父岂不是要糟吗!”在他们眼里,荣枯是个真圣僧,有大慈悲的师父,若是他们报了官,万一连累了师父被这些水匪杀了,岂不是造孽吗!
丁娃儿道:“师父被揪出来之前,把他竹匣里的过所藏在米袋里了,说是让爹爹拿着去官服里上报……”他说到这,攥着丁船头袖子的手越发紧了,“师父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呀爹。”
丁娃儿虽然不像小漕工他们那样敬畏荣枯,却知道这师父性格温和,也不嫌弃他又丑又脏,总是牵着他的手教他识字。
庙里那些干干净净的大师父们,都没有他这么好看又有耐心。
丁船头不怎么识几个大字,照着儿子说的,把荣枯藏起来的过所从米袋子里扒拉了出来,攥着这份过所,眉头皱得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