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也跟着靠上窗棂,借由外面的冷风让自己重新清醒,随口反问:“那个梦,到底怎么回事?”
七海建人从衣兜里取出香烟叼在了嘴上,递了一根给一旁的灰原,被拒绝了这才点燃了自己的烟卷,一点微火余光明明灭灭,金发的男人沉默了很久,不知要不要直接回答。
“这是个意外。”
他先表明了自己的情况。
“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控制梦境,也没猜到她真的能看我的梦。”
“那怎么——”
灰原的疑问戛然而止,而七海建人神情平静,很自然地接话解释道:“因为我这八年来几乎都只会做这个一种梦。”
他看着烟雾缭绕的轮廓,语气冷淡地可怕:“而那个噩梦,也是她的噩梦。”
梦中,小莱死亡的方式不尽相同,从最初车站的死亡轮回,到后面的无法遏制的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她是不是也曾经因为某些原因死去了无数次?枪杀、毒杀、割喉、车祸……人类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而在极为偶尔的情况,他能梦到自己濒死前与她告白的那个结局。
……七海建人至今仍然恐惧着那个梦的出现。
将一切当做结束的少年,临死前最后的任性,是告知对方自己刚刚察觉的心意。
而她看着自己已经意识涣散的尸体,自我诅咒,自我否定,然后捡起他碎裂的咒具刀片残骸,毫不犹豫地亲手划开自己的喉咙。
七海建人的恐惧并不是因为小莱的死亡,而是他自己。
在被噩梦剥夺了睡眠的最初,他甚至短暂因为她的自我诅咒而陷入过病态的欢喜。
看呀,她也喜欢着我不是嘛?
她甚至能够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可当七海建人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身体就跟着反射性涌出了难以忍受的恶心与反胃。
被噩梦惊醒后他总要冲到盥洗室呕吐许久,长久厌食让他吃不进去多少东西,随着水流卷下的东西只有胃酸和苦涩的胆汁,无数个伴随着苍白灯光的凌晨,七海建人盯着眼前干净的洗手台,反反复复自虐般的想着,那里面为什么没有血肉呢?有那东西才正常吧。
【因为我在用她死亡的意义取悦我自己的灵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