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八岁之前, 我还不叫沈诸。
三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嫌弃我的名字了。
李远。
能指望一个高中辍学把女生肚子搞大的父亲想出什么好名字?
我姑且当做他想让我像李世民一样“弃繻怀远志,封泥负壮情”, 可事实上,他恐怕根本不知道这首李世民的诗。
没错, 我就是那种不被期待的孩子。
我的母亲生下我的时候才15岁, 还在刚刚上高中的年纪, 因为早恋偷尝禁-果和同样未成年的父亲私奔。
他们以为象牙塔外是一座更美的塔, 可现实却在告诉他们, 不读书到底带来了什么。
逃离父母去遥远的南方小镇打工,两个人挤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的宿舍里,当然还包括我这个“累赘”。
生下我没几天, 他们就当我是个累赘了。
我的童年一直在父母无尽的争吵中度过, 他们吵架的时候, 我就去楼道的路灯底下看书。
母亲以前偶尔会不耐烦地给我念念童话故事, 我记忆力很好,没多久就能融会贯通认得汉字。在他们以为我还醉心于儿童文学的时候,其实我早就在隔壁收废品大爷淘来的书堆里打滚了。
四岁读《资治通鉴》, 五岁读《时间简史》。
父母的无知时刻在告诉我,文化是多么的重要。
终于在我五岁的某一天, 母亲罕见地对我和风细雨, 说要带我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看书。
我看着她紧张忐忑地模样就知道, 他们打算抛弃我了。
随她去吧。
我没那么在意,在图书馆废寝忘食阅读了一整天,我读了不少生物学作品, 对摩尔根的《基因论》最感兴趣。
正当我打算进一步了解DNA、染色体、RNA之间的关系时, 图书馆要闭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