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怒气冲冲的话语, 徐遂先是一愣,嘴唇翕动,随后轻声问道:“什么梦里?”他皱起眉头看向对方,贴心问道, “你可是早上起太早了, 还没清醒过来?”
一阵朔风从北面吹拂而来, 她又恰巧站在月洞门那儿, 被吹了个正着,整个人莫名便打了个寒颤。
“没有, 是大王骤然出现, 我没瞧清楚是谁, 以为是旁人。方才认错人惊扰了大王,还望大王勿怪。”朱少君一个激灵,拢了拢衣衫后,直觉有些不对劲。
她往后退了半步,叉手行了一礼,收敛住脸上的表情:“大王可有何事?若无事, 我便先告退了。”
徐遂来这儿就是为了找她,哪能让她这么走了, 当即便回道:“确实有些事。方才听姑母说你在画作鉴赏上颇有心得, 我近日新得了一幅岐山道人的画,想让你帮着看看, 是真品还是赝品。”
他神情诚恳, 态度认真, 仿若一个真的渴求她来解答疑惑的人。
那种违和感和不对劲的感觉愈发的强烈了。她品鉴画作全是顾维教的, 也不是多出色的才能, 他堂堂一个亲王真想找人鉴别真假, 多得是各种幕僚和士子们踊跃凑上来,犯不着找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
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她分明记得,她这时候跟徐遂并不熟络,仅仅是筵席上见过几面的关系,说过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又怎么会刻意单独来找她说这种事。
自从梦到午觉醒来见到母亲开始,所有人都很正常,都和从前她认识的没什么两样。唯独徐遂这老东西,从头到脚都透着几分古怪。
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云雾,看不真切。
她不动声色的离得更远了些,又再往旁边挪了挪,最后当机立断,拎着合欢色的裙摆便开始跑起来。
刚开始只是小跑,绣鞋踏在绵软的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到后面因心中害怕,速度便越来越快,衣衫被逆着吹来的风给灌满,向后鼓胀起来。
看着那道离去的窈窕身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徐遂微微一怔,却没跟上去,眸色晦暗不明。
他敛住了先时脸上的笑意,一直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一株腊梅树后,再没了踪迹。
徐遂捻了捻指尖,将手掌收拢成拳,眸中忽而流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大王。”一名身着便服的侍从从暗处上前行了一礼,恭声道:“属下可要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