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手上的油泥,满仓打开水缸舀了一瓢凉水。
“我说你还念书的呢?咋不会算账呢?刚何家婶子来了,人家是认定了咱爹当初和何家定的婚约才来找你的,而且你给多少彩礼将来那不都是你和何彩铃的么?何家老大将来在县里肯定不回来这事我是知道的,我就不明白了,你咋就看不上何彩铃呢?人家哪点不如你?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要学习成绩比你都强,你眼光咋就这么高呢……”
手指不断点戳满仓的脑门,谷春艳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满仓微微一愣,旋即笑了。
“姐这些话是不是何彩铃的妈跟你说的?”
想想何彩铃的德行,何彩铃的母亲能说出这些话也正常,有其母才有其女。
谷春艳这次不再思考,仍旧对着满仓一阵批判,眼睛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姐,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哈,何彩铃他爹多大?”
找了个地方满仓坐下,屁股下石头上传来太阳的温度,心里一阵舒服。
“和咱爹一样啊,四十二!”
“咱国家人的平均寿命是七十六岁,也就是说他家老爷子还能活三十四年,所以就拿四轮车来说,有一辆车能开三十四年么?”
“啊?”
这么简单的数学题谷春艳还是会算的,四轮车最多也就开个十年八年,那就是说到谷满仓擎受家业的时候自家的彩礼都被花光了,还谈什么留给满仓的。
“还有,姐!他家老大不回来不假啊。在跟前的是不是得照顾老人啊,咱们国家老人六十岁就退休,咱们农村六十岁老人就得找人伺候,就算七十六死了,咱们一家还得伺候十六年!也就是说我给那么多彩礼,最终得到的是白白伺候他们家老人十六年!”
“中间还不算何家人到咱们供销社白吃白拿,而且这中间有病了吃药治病都得我花钱,进一步说我花九万多块钱给自己买回一家爹,您觉得这件事咱们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满仓通篇没说一件感情的是,简单地数学题,谷春艳心中燃起的火焰这次彻底凉透。
直到此时谷春艳才明白自己是中间那个最傻的,若不是弟弟精明,自己家很可能就被自己败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