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仪愣了愣,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把脉,脉位低沉,景帝仪诧异,“我不是已经把解药给你了么。”
太后脂粉未施,面无血色,“后面的,扔了。”
景帝仪将她冰凉的手放回温暖的被子里,她是一心求死,那解药需连着服用半个月,而太后只服用了一部分,余毒未清,不过是多撑了些时日,无力回天了。
案上的梅好几日没换,谢了,太后看着看着出了神,“到了这个时候,在姑娘面前,倒不想再自称本宫了。这称谓是道枷锁,每回听到姑娘无拘无束说着这个我字,好生的羡慕。”
景帝仪轻声回了句,“是么。”无拘无束的是心,和用什么称谓没有关系。
太后道,“我害了皇上,害了平昭,害了陈府上下那么多条人命,无颜苟活于世,是时候到地府亲自和他们赔罪了。”
景帝仪不明白,明明可以活,明明可以活得很好,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权倾朝野,就像当初的太皇太后,成为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牢牢将握住权势,可她却选择死,“是因为陆平昭死了,你才不想活么?”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是她活够了,活腻了,“我这辈子都是被人操控的傀儡,姨母想我嫁给先皇,我明明心有所属却还是听话的嫁了,姨母要立我做皇后,我即便并不喜欢这雕栏玉砌却冷冰冰的宫殿,也一样听话的当了这个皇后。我不能反抗,也不敢反抗,姑娘说得对吃斋念佛是赎罪,也是逃避。”
“你被人操控被主宰,是因为没有权势,可是你明明已经离权势那么近了,你可以反过来去操控别人了,你可以操控他们的姻缘,生死,操控他们的命运,就像当初的太后操纵你一样,你自己放弃了。”
太后笑了,知道自己快死了,不必再受那些负累,这一刻她轻松了。景帝仪从未见她这样笑过的,苍白无力却又是明亮的,“姑娘太看得起我了,我当不成吕后武后那般的人物,自先皇走后。我夜夜都梦到先皇,先皇怨我假传圣诏,问我是不是想染指他的江山。”
景帝仪道,“不过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怎不见先皇托梦来找她,“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可是立储一事直至他死都未定下来。他是不甘心,临死都不甘心就这么把江山拱手相让,他想长生不死,他也以为自己能长生不死。”
先皇临死时不还是喊着让她救他,给他续命,他是怕死的,并没有如他表面上表现的对生死之事那般无惧坦然。何况这场夺嫡的游戏规则本来就是你死我亡,大家不过都是在遵守游戏规则罢了,何必心怀愧疚。
“偷换圣旨后,姑娘大可以杀了我灭口。此事事关重大,没谁能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何况以姑娘的本事,要我无声无息的死了,并不难。可是姑娘还是冒着风险留了我一条性命。”太后感激的笑。
景帝仪不是没见过傻的,之前死的余美人也是其中一个,终究也是昙花一现,只能短暂的绽放,“你对我构不成威胁,杀你没意思,何况我留你一条性命又如何,显然你并不领情,也并不珍惜这条命。你日日诵经的菩萨也没能叫你若离苦海。”
“我想求姑娘一件事。”
“你先说说看。”相识一场,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她可以给她一个承诺让她走得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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