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韩志清坐在椅子上,面色青白、目色赤红。在他的脚下匍匐着四个人,再一次用凉水浇醒的钱三夫妇、白面男子和李姓嬷嬷。
韩志清依旧抖着手,他摸起房中唯一的一个瓷瓶用力的砸在地上,随着一声炸响,白腻的瓷片碎了一地,像是为他无可宣泄的怒意找到了一个出口。
“你们,你们竟然这样胆大包天!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谋害官家小姐,是谁,说,是谁指使你们的,是谁!”
屋内充斥着韩志清的咆哮,可跪着的四个人除了白面男子哭喊着“是他们指使我的”,其余三人均一言不发。
“好,不说是吗?子睿,子睿你带人呢是吧,让他们来,来上刑,生死不计,我看他们说不说。”韩志清此时恨不得自己上去施刑,以安心中翻涌的怒意。
听说要上刑,钱三夫妇慌乱起来,他们第二次醒过来看到韩志清时,就清醒的认识到死期将至,但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们依旧寄希望于张嬷嬷能有个万全的借口,让糊涂木讷的韩志清不辨原委、是非,留他们一命。可现在韩志清怒极,为求真像竟要动用私刑,还口口声声“生死不计”,这让夫妇二人慌乱起来,一起向李嬷嬷求救:“嬷嬷,嬷嬷,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嬷嬷,你说话啊,你和韩老爷解释解释啊,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都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啊。”
李嬷嬷额上汗水直流,呼吸也有些急促,不过倒还能守着几分镇静,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
她是韩家的老人,自韩志清的父亲韩守正开府就在府上当差,虽然当得都不是什么重要差事,但因是开府时的老人,又没有子女,前两年到了岁数也被送到韩府京郊的庄子上荣养,不知何时她又回了都城,怎么又参与到此事之中。
李嬷嬷缓缓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吐,生怕说错了一个字:“老爷,既然事已至此,老奴也不遮掩辩驳了,今日之事,是我起了歹念,打算陷害大小姐。”
听了这话,齐子睿气得又想以拳脚泄愤,让韩志清挡了:“子睿,你让她说,让她说为何要陷害墨儿!今日你若有半句不实之言,我就让你,让你......”
“让你碎尸万段、骨肉为泥,永世不得超生!”齐子睿嫌韩志清没用,恨恨地补充到。
“老爷,虽然老奴今日所为丧尽天良,但祸事也皆是大小姐自己招惹来的。”李嬷嬷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语速越发平稳,并隐含怒意。
“什么?你说是墨儿自己招惹来的,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什么谎话都敢编!”齐子睿就像一个捻子冒着火星子的炮仗,李嬷嬷的每一句话都能将他成功引爆。
“难道不是吗?!”李嬷嬷也似陷入某种情绪中,语调拔高,浑浊的眼中一片赤红。
“大小姐出生在韩府,天生贵重,那她就能以虐待下人为乐?可以草菅人命?我们这些仆妇的命再不值钱,也是命,不是谁说辱便可以辱,说杀便可以杀的!”
李嬷嬷一双老迈的浊眼满含泪水,让座上的韩志清和齐子睿着实一愣。
“你胡扯什么呢!墨儿什么时候虐待过下人?什么时候又害过人性命?”齐子睿这几年与韩墨儿相处,最是了解她的为人。虐待下人?翠枝和翠柳都要被她惯上天了;害人性命?陆晚舟那种败类渣滓她都不忍下手,送离大历朝还要保其衣食无忧,怎可能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