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莫急,我现在出府较为自由,我们可以慢慢谋划,只一样需要舅舅马上为我筹谋,我身边的丫鬟皆是孟氏之人,我在府中没有一个心腹,舅舅帮我选几个可靠的小丫头送入韩府常用的人牙子手中,如她们能选入我院中,便可方便我们行事。”
齐子睿现在对韩墨儿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一时觉她幼稚狂妄、想入非非,一时又觉她思虑周详、步步为营:“这件事我今天就去办,我同窗住在京郊的庄子中,那里有上百家佃户,总能选出几个可靠的孩子。”
此后,二人以巷子中卖菜的叫卖声为暗号相互联系。一个月后,韩墨儿化名南柯先生所写的话本子在都城热销。三个月后,广源书局成立,由齐子睿手下的善掌柜打理。三年后,广源书局在大历朝开设四十八家分社,集书籍编撰、刻印、出版、销售于一体,兼顾古玩、字画、笔墨、笺纸等营生,成为大历朝个中翘楚。
广源书局成立后,齐子睿亲自坐镇半年,终日与书局为伴,半年后,他终于相信,他那个十一岁的外甥女,是个经商奇才。这个迟来的认知,让他欢喜也让他忧虑,欢喜姐姐血脉的不同反响,忧虑的是韩墨儿的特立独行与一意孤行。
这天,齐子睿对韩墨儿的遁世之想第一百次提出异议,不出所料的第一百零一次被驳回。齐子睿苦着脸摆出长辈范,还要再教育几句时,他的随从匆匆领着一个似土堆中滚了十几个滚儿的黑脸汉子近前,那人见到齐子睿便跪,跪下就哭:“主子,不好了,矿上出事了,塌方,压死了两个人!”
齐子睿一下愣住,扇子骨在手中直敲:“怎么处理的?可安顿好了?”
那汉子抹了把泪:“那两家不知听了谁的撺掇闹了起来,硬说我们矿下功夫做得不足,才导致塌方压死了人,他们闹着要报官呢,齐四一直在安抚他们,让我上都城来寻主子。”
“可找过二哥?”
齐子睿口中的二哥是齐家原族长,在齐家中产业最大,现在分了家也有不少齐氏子弟依附,虽不及以前声望,在柳州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
“找了,出事第二天夫人就去找了,二夫人说二爷去了卞州谈生意,可当天我就见他在保春楼押妓,齐四去求他,还被他羞辱了一顿,说,说......”黑脸汉子吞吐。
齐子睿压着气:“说什么?!”
“说一个半分建树都没有的庶子,矿上出了事,还好意思来找,别说分了家,就算没分家,这情他也不替你去求。”汉子说得小心翼翼。
齐子睿脸色发白,攥着扇子的手青筋暴起:“那便不求他,那俩家无非要钱,他们要多少钱?给他们便是。”
“他们根本不提钱,只要报官,后来齐四左右探听才知道,原来是蔡家见咱们矿上出事,撺掇着苦主告官,将事情闹大了,他们想买咱们矿山,也好压价。”
“什么?咱们那矿山产量那么低,蔡家为何要买?这亏本买卖他们哪里会做?”
“小的也不知。”
二人一时都不开口,茶室安静下来,空气中似是悬着一根随时会崩坏的弦。
自黑脸汉子进来之后,韩墨儿第一次开口:“那蔡家也是经营矿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