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先生的厉声呵责,让如在睡梦中的德福瞬间清醒。也终于明白了单看穿着打扮就定性汪玉晗的军队为白狗子是极端错误的做法。心中对于满仓的担忧也跟着烟消云散。
怀玉先生跟过世的八爷交情不浅,自然训斥起德福来也是没当做外人对待,有啥说啥,直训斥的德福连连点头,本隐隐的还想争辩几句的嘴巴也跟着严严实实的闭紧了,不再多说一句话。
“娃娃家的,我还能把娃儿拐卖了不成?”先生扫了德福一眼,转过脸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哪有,哪有!看您老说的!”德福陪着笑脸向老先生陪着不是。
“你德福啊,也是个好娃,踏实能干,先是打小收养了德林家的娃娃,后来呢,又认了满仓这个流浪娃。都不容易,娃娃们教育的也好,不胡作非为。挺明事理儿的一个好后生,年龄越大却越是糊涂!”老先生叹息着,盯着窗外不再说话。
德福听得出,这是先生在夸他。他不要先生夸,只想尽快的把知娃的事儿安排妥当了,好尽快赶回去拾掇拾掇镰刀啊,绳子扁担啊准备下地忙农活。满仓、知娃两个娃娃一前一后都有了正经的营生,屋里一大堆沉甸甸的农活却都要压在自个儿一个人身上,心里哪能不着急?
“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伴随着敲门声,叫做青山的伙计正领着知娃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
“钱先生,饭菜准备就绪!”伙计青山轻声向怀玉先生禀告。
先生一点头,青山伙计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走,吃饭去!”怀玉先生显然已消气,招呼着德福让领上知娃。
德福刚在对面饭馆里喝了两大碗面汤,吃了随身携带的干粮,肚子正胀,哪还有位置再吃其他东西。庄户人家口糙,吃啥啥饱。只要肚皮不饿,即便是摆上山珍海味也绝不会动摇,正应了那句话:“不是我的菜,不会动碗筷。”
德福推辞着,婉言拒绝了先生的盛情相邀。
“那也好,咱坐下来拉拉家常话。”先生眉开眼笑,德福再焦急也只能应允着坐下来陪先生说话。
原来这革命一失败,汪玉晗就带领了队伍穿过秦岭山脉辗转到洛南一带去了。起义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也对国民党反动派是当头棒喝。为虎作伥的军阀恶霸自然也是看紧了门户,管好了手下,再也不敢兴风作浪为所欲为。革命志士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死伤无数,用献血和生命在白色恐怖的阴影里趟出了一条血路——那就是要活命就必须跟反动势力斗争到底。
怀玉先生隐姓埋名的来到县城,守护着革命志士遗留下来的星星火种,对外以钱老板自称。而实质上掌控财政大权的张、王、李、赵其他四位掌柜才是幕后的最大股东。都是政府要员,不便于抛头露面,又看中先生人品的德高望重这才在这关中大酒楼有了一席之地。
先生名义上是这酒楼的掌柜,而实质上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借着酒楼掌柜身份的掩护,悄悄的做一些革命志士之间的沟通,这才伪装成了算命先生的模样,也是免得遭人怀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先生的教诲让把整个心思都放在庄稼地里的德福是如雷贯耳,如久旱遇甘霖一般瞬间成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