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蝈蝈叫唱的石头上,忽然它不叫了,他又轻轻离开那里,过一会儿就又叫起来了,他想,这是日后陪伴我媳妇育儿的蝈蝈吧,它也一定是觉得他要走了,故意告诉他它的存在。
院墙上突然有响动,刘保顺马上警觉起来,借着酒兴他朝响动的地方摸过去,似乎有人从墙上爬出墙外了,还听“咚”的一声,随即就是细碎的脚步声。
一定是举报他的那些人在给他下细活,没想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还有人注视着他们,这就是教训啊,若这次不是县府有关系,将他们抓到上面,即是有共产党之嫌疑,他们就会招来很大的麻烦。
回到屋里,施育儿爬在炕上和衣睡着了。不知道她是什么时间就睡着了,她平躺在新婚置办的软塌上,露出她那白皙细嫩的腰肢,胸口也半开着,没有一点拘谨,头上戴着的簪子是卸掉了,一头乌发铺散在头下,头枕还在一边扔着,她好像是熟睡了,眉眼间淡淡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是高兴?还是伤悲?红润的薄唇浅浅地呼吸着。
他轻轻拔开她身着凌乱的绫罗,他得给她亲自脱掉,这是最后一次了,呸!呸!不能说是最后一次,是圆房后的最后一次,他明天,不,是明早五更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要去找红军,那里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是他最向往的地方,他的整个身躯已经是红军的了,他是发过誓言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兴许这里就大变样了,育儿给他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就女儿也行,父亲还健在…… 整个天地都变了,没有剥削没有压迫了……
他像抱孩子那样将育儿轻轻地放到枕头上,忽然育儿忍不住笑了,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使他喘不过气来。
“醒了?”他轻轻问道,呼出来的酒气熏到他脸上。
她冲着那股酒气贴近他的身子,像要钻进他那宽阔的身躯里。
“俺就没睡。”她带着娇气说道。
“啥?那我是白给你脱了,是你故意的……”
她被他弄得咯咯笑起来……
“爸说来你们共产党终究是要跟爸这种人作对的,是要分爸的田产的,你跟俺说是不是?”
“别听爸的,他是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了,共产党可不是那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是咱爸闹着误会哩。”
“俺不管你们是不是好人,别隔那么多年才见俺一面,那还把俺忘了呢。”
“还说哩,哪能舍得忘了你这个小妖精哩,魂都被你勾走了,我还发愁走后能不能找到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