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所以的郁烨立在杜靖伦案桌前,静等着他开口。
“景宁公主,你可知,我为何让你抄写这论政篇?”
“知晓。”郁烨点点头,接着便开口解释,稚嫩的童声回荡在安静的堂间内。
“先生想要我改变题文,准备来说,是想要改变我的主见,论政篇讲为君之能,亦是贤君之道,可先生不满我的论政。”
杜靖伦一开始就知道,郁烨明白他的用意,这小小年纪的公主,并不似旁人看上去的那般乖巧懂事,天真无邪,她才思敏捷,聪智早慧,自成一套行事理论与思想。
他也知晓,这个公主在等候,在隐势待发,心有所求,却也能看得清局势。
“公主倒是明白,只是我不明白,你既已知晓,为何还要抄写第二遍?”
方才一看,郁烨脸上的不甘与委屈已全然消失殆尽,面色淡然如镜水平面,晏然安定。
“敬师,明意。”
“好一个敬师明意!”杜靖伦拿着郁烨的文章,倏然站起身来,绕过桌台来到她的跟前。
“言制衡,治臣,如治器,先利诱之,后威逼,牵其所缺,束其心志,不论臣心正否,忠心否,若把控,其劣臣善治先。”
他放缓了语调,将郁烨所写一段段读了出来,可越是念下去,杜靖伦就觉得喉咙被塞进了一块石烙。
“景宁公主,你将满朝群臣都只是视作把握天下的棋子,利用为先?若是你无法控制他们,当如何?”
郁烨摇了摇头,理直气壮回话:“人皆有所欲,且皆有所失,给予他们想要的东西,把控住他们的缺失过错,怎么会做不到这一点?”
杜靖伦难以置信地望着郁烨,厉声道:“且不说人心难测,世事变化无穷,凭你简单一己之力,怎可做到?”
“若我不加以尝试,怎么做不到,虽不至能得万全之法,但若能成事,何乐不为?”
“公主!这朝堂之事,不可妄断!各司臣子皆有所能,存其处事之法,怎能尽然由你干预?论政篇所言,用臣,长之所能,使之善道,君臣一心,存辩求和,这才是为君之道,用臣之策。”
垂着头,小手揣进袖兜的郁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只是木着一张小脸,眉眼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