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桓儇一会,桓峤语气平和,“母亲那日并非有意。希望皇姐您不要同母亲计较,您若还有怒气可以冲着我来。”
听得桓峤的话,桓儇浅浅勾唇。神色随之一肃。
“桓峤,本宫犯不着为难郭太妃。”桓儇似乎了然了身边人所想,原本平静如同无波古井般的眸子,此刻却明亮的像能直照到对方心底,“本宫知晓这些年你在封地的所为,单凭这点本宫也不会为难郭太妃。只不过……凡事都有个度,你我如今先为朝臣,再是姐弟。”
此言已是颇重。桓儇周身温和悉数褪去,唯余冷意。
“皇姐果然还是如从前那般精于算计。”
话止桓儇不理会桓峤话中讥意,径直把玩起手旁的越窑青瓷盏。
“桓璘许了你什么条件?”桓儇移目看他,语气似若寒冰塞川。那双犹如嵌了黑曜石的双瞳中更是喜怒莫辨。
闻问桓峤一怔,迎上那双平静眸子,“朝中人人畏惧皇姐,我只是想活着而已。”
“所以……桓璘许诺你,他能保你和郭太妃富贵无虞么?”桓儇淡淡瞥他一眸,眼中浮起锐利审视的光芒来,“峤弟,你犯了糊涂,这并不是一个明智选择。你以为温家是吃素的?纵然本宫不在了,可是还有温家,你们奈何不了淇栩。”
仿若初春时随风而来浮冰般的声线,骤然冷厉下来。似携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
桓峤蓦地一凛,低下头看着脚下青砖上的纹路一言不发。也许是他想错了,这位皇姐从来都是精于算计的存在。那落在耳中听上去尤为淡漠的声线,实则在冰面下隐藏了无尽杀意。
可是他还能回头么?
思虑半响后,桓峤起身折膝称罪,“皇姐若是肯给我们留条活路。我们也不会如此。你连长平都能当做棋子利用,更何况是我们?我们不如皇姐你,被皇祖父和父皇先后教导过,处事手段皆有帝王风范。父皇说过那个位置那么好,有欲者皆会心动。难道皇姐你就没有一点想法?”
“皇祖父与本宫讲过一句话,居高位者,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栗栗,日慎一日。你们以为这个位置有这么好么?在那个位置上,需要考虑很多问题。”桓儇的声音倏忽一冷,隐约有万钧雷霆隐没在亘古不化的冰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