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张角病了,不再有进取心力,至少你们不会如现在这般坐困孤城,日销月减。”
这个词,另波才浑身一颤。
“甚至,如果你们能再忍一忍,不着急着在甲子年起事...”一二年间,凉州要乱,倒时候朝廷一只手压在凉州,就没办法如现在这般集全国之力,覆灭黄巾。
“这世间绝非一切注定,当你们反抗朝廷之时,你们拥有胜利的可能,无论这条路多难,但只有迈出脚的人,才有后来,即使如今你们失败,却也并不代表,后来者不会成功。”
“你若是心有不甘,听到这话,是不是会舒坦一些?”荀柔故意道。
但立刻,他发现波才居然哭了。
这个比他高一头的壮汉,在他面前哭得声泪俱下。
对波才来讲,如果荀柔没有出现,他会和自己许多同袍一般,骁勇无畏地战斗到最后一刻,以为在为自己的志向而奋斗,以为自己就如汉朝廷对他们的称呼“蛾贼”一样,是在绝望中扑火的飞蛾。
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他的志向,难道就是带着兄弟们一起赴死?
每一次战斗,即使胜利,也毫无希望,周围熟悉的乡党,跟随他的兄弟,信任他的袍泽,不断有人死去。
他看不到希望,就以为眼前绝境就是天地造就,他们被天罗地网,天生就低人一等,要承受苦难的命运。他们在无望中挣扎,死前却期待的望向他,希望他能替他们看到将来的黄天之世。
但黄天之世到底在哪?
“公子,我等已死无日,亦不足惜。”波才跪下来,埋下头,将头磕在泥中,“还望公子将来成圣人之道,救天下黎民百姓于困苦。”
荀柔没有感动,只是叹了口气,“你还没有死,你想袍泽也还未死尽,如今你已全然放弃性命,也弃他们的性命了?”
波才猛然抬头,“公子的意思是?”
“广宗西南是大陆泽,此地水流蜿蜒复杂,泽中小岛林立,又通绛水,朔流可至太行山脉,既是险地又是生机。”
“然而、然而,老师病重,必不能行...”
“你当初对我说,张角干系千万人性命,故而比你的性命和你兄弟性命更重?而如今——”荀柔未尽之意俱在不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