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只是把那根线头提起来,就明白了卢卡到底在想什么。
以这个孩子现在的年龄,她完全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依托在亲人的庇护下生活,然而她没有。
无论是搬出家独自居住,还是干脆地决定留下里昂,收拾他带来的烂摊子,都很容易看出来,她完全掌控着她的生活,并且不打算因为任何事而放松她的控制权。
她收留自己是因为他有价值,这几天是他的观察期,现在这个黑手党的女儿大概已经做了决定,要把他带去家族的教父面前,所以在那之前,她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正常情况下,里昂不可能让自己的生活被外人控制,哪怕只是稍微流露出了这种倾向,他都会视为对个人空间的侵犯,反击时绝不会有半分迟疑。
但现在又是另一种情况,无论卢卡表现得有多像个大人,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言之凿凿地说出这种话……里昂看向面前盘子里这一大堆小零碎,只觉得刚才那种混合了无语和疲惫的复杂心情又升了起来。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卢卡越说越流畅,刚才那点心虚也烟消云散了,转着手里的叉子,说得头头是道,“虽然在这个街区,没人会说他们看过你,但你应该也清楚,如果你想要躲得更久点,你最好不要一直待在这里。”
里昂揉了揉眉心:
“我知道。”
“这么说就是你没懂。”卢卡转头看了他一眼,犀利地指出。
面对她的眼神,里昂无言几秒,终于说道:
“你想说,我应该去向你的家族的教父求助,请求他从当局手中庇护我。”
“这的确是我的想法。”卢卡严肃地说,“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这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艾登·诺兰教父,他会清楚你代表着什么。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在我带你去见他之前,我要征求你的同意。”
“这不像是个意大利人名字。”
这很明显是转移话题,不过卢卡没有拆穿,只是说:
“对,他不是意大利人,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充任家族的教父,但他代理的是保罗·卢那教父,也就是说他最少也是一位半神。”
她话锋一转:
“既然你想要留下,最好还是选个更安全的地方。”
她的声音不算尖细,但依旧要比里昂低沉的声音更有辨识度,像是小提琴的琴弦划开空气,轻易压下了他的声音:
“你想要留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