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能接触到的,能让她逃离窒息的沼泽的机会,就在罗塞莉身上。
而镇长很珍爱他的女儿。
他尽他所能让罗塞莉生活在正常的环境里,不让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人或者事物接近她;他提起她时从不像是提及累赘,而像是提起最珍爱的宝物;他不吝于将最好的东西送到女儿身边,这个傻子的一件衣服就够南丁格尔吃穿一年,可罗塞莉穿坏它们,甚至用不到一个下午。
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珍贵,她心里的珍宝是随处可见的松果,脏兮兮的鹅卵石,残缺的虫蜕和枯萎的花苞,她也听不懂南丁格尔的话,不明白南丁格尔为什么总是不会笑,会在没人时直接甩开她的手。
但这不妨碍罗塞莉很喜欢南丁格尔。
她和南丁格尔一起午睡,睡着时拽着她的衣角不松手,她把虫蜕放进南丁格尔的头发里,用树枝和泥土做蛋糕,往南丁格尔的水杯里倒蝴蝶……她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喜欢,完全不知道在南丁格尔看来这些算什么。
所以看着南丁格尔面无表情地踩碎虫蜕,丢掉蛋糕,倒空水杯时,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伤心和困惑。
好像她真的能感受到这些情绪一样。南丁格尔想。
对南丁格尔来说,讨厌罗塞莉是件非常轻松的事,轻松到不需要她用多大力气。
镇长说她要做的不多,可他的期待是每天回家时看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女儿,根本不知道陪着一个轻度弱智的孩子有多累。她要帮罗塞莉梳头发,陪她上厕所,摘掉头发上的枯叶和灰,拽住她不去烂泥里玩耍,擦干净她的脸和指甲缝,罗塞莉想做什么被阻止,也会生气地拍她。
有一次她推得用力了点,把南丁格尔推得撞在了床脚上。
被撞到的位置钻心地疼,罗塞莉却什么都不知道,哒哒跑下楼梯,在花园里乱跑。
南丁格尔忍着痛走下楼梯,站在门边,远远地看着罗塞莉,没有力气走过去。
罗塞莉回头看她没有跟上,又跑回来,歪头看她:“嗯?”
“我很疼。”南丁格尔低声说,“不要碰我。”
罗塞莉看着她,忽然扑上来,紧紧抱住南丁格尔,用双手勒住她的腰。
南丁格尔瞳孔微微一缩,猛地推开她:
“别碰我!”
罗塞莉摔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她咬紧牙关,难得迟疑了几秒,才伸手拽住她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