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相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夜九笙便同闵若黎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闵若黎平日确实是稍稍迟钝了些,却也不是个蠢笨的,自然察觉出了夜九笙对她的疏离。自步摇失窃那日之后,夜九笙便没有再正眼瞧过她。每日黄昏按惯例替他按摩之时,她也是万分局促,夜九笙好似看不见她这人似的,只顾着偏头同萧卫商谈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宜,好几次甚至忽略了她询问力道是否适宜的问话,或者干脆用眼神向她授意。
如此下来,闵若黎好似成了个罪大恶极的透明人,可分明她未做过的事,又为何要认。夜九笙这般冷冰冰的态度,难不成是要逼着她去向柳侧妃低头吗,何时蓄意寻衅者竟成了弱势方,她一个安分良民就得忍气吞声咽下这口委屈?
闵若黎越想越觉得不甘,索性也将夜九笙当作了个透明人,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学习礼仪之中,就盼着哪日能脱离这个让人胸闷气短的摄政王府。
宫里来的教引嬷嬷平日里虽是严厉了一些,却还不至于到苛刻的地步。却在一日柳侧妃寻了个由头突然造访之后,齐齐变了性子,一个个都刻薄难磨起来。
原先只是让她拿着琉璃盏走宫步,这日却突然增加了难度,命人在琉璃盏中注入了滚烫的热水搁到她手中,命她端着走完一段百步长的碎石路。
琉璃盏本就易碎,更何况是走在石子路上。盛满滚水的杯盏更是难以下手,光是停留在手上片刻,都觉得难以忍受。
闵若黎却硬生生地受下了,灼人的痛楚从指尖飞快蔓延,她咬紧了牙关,硬生生用上了十成的定力,才如履薄冰地走完了这百步长廊。颤抖着将茶盏放下的时候,指腹的皮肤被烫的一片通红,触碰到空气都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满心挂念着的只有与夜九笙的约定,刚刚完成嬷嬷们布置下的任务,扭头就快步朝着夜九笙所在的书房赶去。
还未来得及叩门进去,便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尖利的抱怨声,隔了数步远都能清楚听闻。
是柳侧妃。
“王爷你是不知道,方才臣妾丢的那只步摇有多重要,如今还好是找回来了,不然若是日后太后娘娘问起,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对面是一片岑寂,她只好忍着尴尬硬着头皮继续道,“这闵若黎当真是手脚不干净,原先我还只当她是笨手笨脚不知礼数,如今倒好,竟敢蹬鼻子上脸,欺负到主家头上来了!!”
闵若黎在门外静静听着,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绪又像被泼了瓢热油,委屈和不甘再次沸腾起来,她突然想听听夜九笙的声音。
夜九笙似乎就坐在桌案之后,沉默地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语。闵若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开过口说过话了,以至于骤然听到,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一个下人而已,你为此劳心伤神至此,不觉得落了身份吗?”夜九笙如此说道,接下来的动静她已然听不清晰了,只觉得指腹的疼痛突然间席卷而来,像是要活活疼进她的心底。
一个下人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