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闵若黎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套着一身让她十分不自在的衣裙,一步一步地向书房走去。
一路之上,却得见沿路遇见的侍女小厮纷纷向她行礼,有几个先前对她冷嘲热讽过的,此番都毕恭毕敬地矮下身来,垂眸朝她问安。
她何德何能受此大礼?
身旁的小丫鬟却已经开始低声催促,闵若黎便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继续朝着书房的方位缓步走去。
虽说只是短短百余步路,闵若黎旧伤未愈,还是走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小丫鬟轻轻将书房大门打开的时候,她的面色已然苍白到胭脂都有些盖不住了。
她进来的时候,夜九笙正坐在桌案前提笔勾画,听到动静慢悠悠地递去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顿了片刻。
面前女子一席绯色宫装曳地,衬得身段窈窕,背后温和光线洒下,映得她面色玉白,偏偏一双眼却又清凌凌得紧,好似盛着一汪雪水,欲语还休。
夜九笙喉头一紧,笔尖一滴浓墨无声滴落,毁了笔下一幅好山水。
闵若黎贝齿轻轻咬着下唇,自然不知道对方沉肃的面色之下正在想些什么,她在跨进门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方才那些丫鬟小厮不合理的动作,顿时心念百转,手脚犹疑起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夜九笙特意让自己换上代表与秦夫人同一等地的服饰,莫不是是刻意为之来为她撑腰,报了先前柳侧妃找她茬时赏的那顿板子的仇?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下一刻看向夜九笙的眼神也软了大半,流露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王爷······”闵若黎作了个僵硬的开场。
夜九笙敛下眸子,将狼毫搁到了洗墨池中,神色浅淡地应了一声:“嗯。”
闵若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将准备好的腹稿念了出来:“前些日子,多谢您救了我一命,还替我换了伤药——”她顿了顿,斟酌着继续,“还有,还要谢谢你为我出头······”
夜九笙投来的视线有些许疑惑,闵若黎只好详细展开:“有劳王爷您费心了,奴婢知道,王爷你此番特意让我换上这一身装扮,大概是要替我出头的意思。多亏了您,否则奴婢可能真的忍一时越想越气,气出病来了。”
话音落尽,闵若黎试探着向夜九笙面上望去,却见得对方面上神情好像又复杂了许多,貌似······还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这是如何?闵若黎又开始紧张起来。
夜九笙其实是被对方带着七分肯定的推断给微微惊着了,他确实不知道这小丫头竟然是这般想的。但是平白无故赚了个人情,安然受下也未尝不可。
于是他立马放弃了原先打算向闵若黎坦白的计划,将实情尽数昧了下去。
再抬头的时候,眸中已是一片云淡风轻,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一记矜持的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