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南宫月回想净房中那一触即发的气氛,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是白问了。
但是,过了很久,才又听见韩云鼎低低地说:“也不是。”
六月十五日,圣旨下到了韩家,十九日早上巳初时分,一辆朱漆金顶华盖马车将暮绵绵接出了韩府,在军器监赶制弩弓的暮士钦甚至不能抽出空来与暮绵绵见上一在。在马车后头是韩云鼎及一群连名字、面孔都记不得的韩家人,还有那一筐又筐的爆竹噼哩叭啦地响起着,声响那么逆耳,不像在送别,倒像是在驱逐。
暮绵绵身穿着一身褐色遍地金的多绕曲裾,下边蓝色的裙子只从衣摆下显露如浪花普通的裙摆,湖蓝色缎面长袍上则绣了大朵大朵的芍药花,衬得她上了妆的脸上又鲜艳又端庄。她的头上梳着华贵的牡丹髻,头上戴了一整套赤金镶红宝的头面,正是当日孟胤运所赐。此时的暮绵绵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地方,双手放在膝上,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内帷幔上绣着的图案。当日随圣旨而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嬷嬷,听说是圣安皇太后专门派来教她规矩的,虽然只要短短的四天,但看起来成效不小。
前世那一声巨响当时,暮绵绵醒来时便是在暮夫人的背上,她一面侍弄着菜地里的菜秧子,一面哼着一支不成调的曲子。她还来不及惧怕便被这种暖和所折服,静静地听着暮夫人的声响,渐渐地承受了重生的现实,从一开端的惊慌失措到后来变成欣喜也似乎是一眨眼的事情而已。
这十六年来,她从暮父暮母还有暮士钦身上源源不断地月取暖和,一天一天地领会生长的喜悦,专心过着新的生活,曾经渐渐地开端遗忘前世那个喧嚣的世界,最大的兴味也不过是从那些残存的繁华里捡取零星的碎片编织发家致富的美梦。她不是没有想过韩云斐,也曾猜想韩云斐是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了,但她异样也很厌恶韩云斐这个人,她事先便打定主意,即便在这个世界见到了也要当作不看法才好。
不曾想,十六年当前,在她不知不觉地享用着人生的时分,当年的韩云斐会化身韩云鼎忽然呈现打碎了她的美梦。
双手在裙上握成了拳,暮绵绵的姣美的容颜犯起一丝冷意。事先韩云鼎忽然标明身份,她被吓了一跳,后来一想才觉得不对,她们之间终究是谁欠了谁还说不清楚呢!韩云鼎竟然有脸说是她害了她?
马车从仪门旁边的小侧门驶进皇城内苑,在墙根边上停了上去,旁边曾经有两辆异样的朱漆金顶翠帷车停在那里了。
这一次,暮绵绵也晓得不再是以前那些场所,嬷嬷教她的规矩她牢牢记下了,这时候不能私自举措,须得等到有人来请才干下车。不过,这时候应该曾经进了皇宫了吧?韩云鼎回想动身时车夫所说的话,心里忽然想起孟胤运的脸,就在不久前她还在韩家的花园里遇到了孟胤运,在他面前频频出错,如今竟然要嫁给他了,虽然他曾经有了皇后,还有很多妃子,可是这也算是嫁吧?
与那个人,还有他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共渡终身?暮绵绵皱起了眉头,脑海中孟胤运的样子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不久,车外有一道尖细的嗓音说道:“请诸位奴才下轿。”接着,便有人打起了马车的帘子。
暮绵绵松了一口气,弯着身渐渐地钻了出去,车外,英儿站在脚凳上预备掺扶她。她愣了一下,说:“英儿?你怎样会在这里?”
“我们不在这里谁伺候小姐呢?”英儿小声笑道,然后掺扶着暮绵绵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