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鼎慢条斯理地上前一步从黄帆手里接过了那几张公函,公函是给军器监上司的采买部门的,下面以端正的小楷写了制造一柄弩弓所需求的各种资料,又计算出整批弩弓所需用的资料总量,写得非常详尽,前面的落款也是暮士钦的名字。
但是,次要资料那里所写的正是“熟铁”二字。
她看过之后便将信纸摊开送到暮士钦面前,说:“暮大人,我不太熟悉你的字迹,能不能请大人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所写的?”
暮士钦只看了一眼,神色就变了,他说:“这确实是我写给买办的,但是,我写的相对是铸铁而不是熟铁!”
“白纸黑字,岂是你一句话便可以狡赖的?”周志学镇定上去。
“住口,圣驾面前岂是你们吵闹的地方?”韩云鼎喝止他们,拿着那几张公函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什么苗头来,只得递还给黄帆,又向孟胤运一拱手,说道,“皇上,此事恐怕还有蹊跷……”
孟胤运掀起眼皮看了韩云鼎一眼,说:“还有什么蹊跷?”
“暮大人年岁虽小,做事却懂得轻重缓急,微臣置信他断不会在此事上轻忽粗心。”韩云鼎看了暮士钦一眼,说,“请皇上明察。”
周志学一听便急了,说:“侯爷,暮监丞与您的关系满京城里无人不知,您此时说这话能否有些循私之嫌?熟铁与铸铁价钱相差悬殊,暮监丞以熟铁替代铸铁,肯定是赚取其中差价,中饱私囊!微臣身为军器监监令,一切都是微臣监察不力,还请皇上责罚!”
韩云鼎向孟胤运一拱手,说:“皇上,举贤不避亲,说实话也不需求避嫌。现实究竟如何也不能单凭这几张纸做决议……”
“够了!”书案后的孟胤运暴吼一声,目光阴沉地看着周志学和暮士钦。
韩云鼎的声响被打断了,突兀地停在那里。
整个御书房静默了好一会儿,韩云鼎才醒悟过去,暮士钦的命或许是周志学的命在孟胤运眼里都不重要,他在意的只是那一批弩弓。她犹疑了一下,大着胆子上前,说:“皇上,如今第一批弩弓虽然曾经失败了,好在曾经晓得了失败缘由,目前最要紧的是立刻开工赶制出新的弩弓才是。”
孟胤运没有看向她,只冷冷地说,“来人,摘去周志学顶戴乌纱,押入大理寺候审,其他军器监上下全部同罪。”他说着顿了一下,又说,“除周志学之外,其他人在军器监戴罪立功,暂不收押,朕要在一个月内见到第二批弩弓,若再有过失,不管缘由,全部以贻误军机论处。”
几个禁卫军冲进来押着周志学往外拖,他犹恐惧地挣扎着,喊道:“皇上饶命……”
暮士钦心惊胆战地看着周志学被拖出去,心里好像有一道雷电击过普通,他猛地磕了一个头,说:“谢皇上隆恩,微臣一定尽心竭虑办好差事,一月之后再有疏漏,微臣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孟胤运严峻地看了他一眼,说:“朕念你年龄尚小,又献技有功,所以再给你一次时机,你要好好掌握。”
“是。”暮士钦诚惶诚恐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