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过一十五岁生辰的宫桥,正是青春烂漫、不谙世事之时,无端端被构陷毒害了徐府大太太徐柳氏,徐家为保声名,不送官判,不令求证,仍在真相未白之际,便在舟车劳顿中被处了数顿私刑,就这么身消神殒,折了性命在伧秦洲之边的姬应湖上。
可怜一十五岁的女孩儿,在极寒湖水中魂漂魄散。
不知是上天悯怜,或是故人阴佑,湖水仍清冷如晶,月明仍如旧,夏夜朔风却不明不白地止歇了,旷野复归寂静。本应就此香逝的她,却不知为何重生了。
宫桥悠悠睁眼,花了好大一番功夫理解眼下的状况。
我死了吗?这里却是何处?她发现自己坐在一棵大树脚下,环视四周,是处庄村,不远处几间屋舍,牲畜田地。
人死了不是要进地府的么?宫桥微微活动了自己身子,却发现极是灵活,完全不是动弹不得、浑身剧痛的样子。掉进了冰湖之中,被冲上了岸么?
不对,都不对。
记得那是,是在船上,被绑在椅子上,周身无力,被人抱起出了屋子,再也记不得了。全身的力气散了去,手都动不了了,那时死了吗?
听到栀子在哭……
再往前回忆,祠堂中自己跪着,众人站在那里一齐指着我,说我是凶手、白眼狼、可怕的丫头……表舅母死了,死了,大夫说是被毒死的,嘴唇青黑,他们说是我秘密藏起了毒药。
只有我,只有我递过一碗羊奶雪莲羹给表舅母……船上锦姨向自己逼问,却不是在问我是怎么杀了舅母,而是在问什么秘宝……那之后便是拔了指甲,好疼,好疼,指甲!
宫桥将手一展,却见十个指甲,完好无损。她困惑了,那种种回忆中事,仅仅是做了一场梦吗?从哪里到哪里,是梦呢?自己现在又在哪里?
寂静的农庄,并无一人一声,周围野草狂长,更是分外沉静。不知怎地,宫桥盯着眼前的一切,只觉眼中都是陌生,天地好似全都变了。只是有着一种感觉,并不明白来自哪里。
她想理一理这“梦中”情形,需划几个字在地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