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甚至, 在小精灵最困最困、脑袋一点一点的时候, 他都不能给出肩膀或手臂, 提供基本的睡眠支持……
因为哪怕是这只不会说话的幼崽都知道,【父亲】是脆弱、易碎、不可触碰不可玩耍的,他想,他在小精灵模糊的认知里只是病床上或摇椅里的一抹影子吧。
他的手臂从未有机会承担任何幼小的重量。
毕竟上次把手臂借给昏昏欲睡的妻子枕时,他吐了半床的血,把她直接吓哭了。
每当他感到好一点,他就会安抚妻子,把所有触碰的机会留给她,让她认为他还好,只是在经历一场漫长的重感冒。
……但这样一来,他就没办法去触碰小小的洛森……
也不敢,他太怕把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诅咒通过血脉传递给自己的儿子。
妻子会很安全,他已经布置好了,当他彻底死去的时候,与他没有血脉联系的妻子可以自由地脱出整座森林、脱出整个圣堂力量——她那份精灵血脉里与圣堂力量联系的丝线早已被他剪断,任职圣女时,他就做好了放卡拉·布朗宁自由的准备。
伟大且自由、给他寂静的世界带来栗色与绿色的布朗宁。
……哪怕第一千次瞧她,都会感到美丽。
作为一个为圣堂而生的无名氏,他跟着她离开,他要求冠以她的姓,他试着抹除一切可能留下自己痕迹的地方……如果不是孩子的意外到来,甚至,他会一直纵着卡拉维持所谓“同居情侣,随时可以分开寻找帅气小哥哥”的轻浮关系,永远不会提及所谓的婚姻仪式。
在他看来,精灵族的婚姻仪式太可怕了,那是永远的绑定。
血脉联结,命运缠绕,彻彻底底地陷入圣堂力量的循环。
你怎么可能通过婚姻绑定一个布朗宁?
……你又怎么能把一个布朗宁拉扯进无尽的挣扎、痛苦与诅咒里?
哪个布朗宁都不行。
哪个都不行。
精灵一族任职最久的圣女,他清晰地明白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东西,他清晰地明白,决不能让妻子也变成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