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辞,镜辞,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镜辞……镜辞……”霍寻忽然沙哑着嗓子喃喃自语着,若是没有你,纵然有着万里山河,纵然我睥睨天下又如何?
“你确定……”七折绘彩珐琅屏风上面映着一个女子的姿影,萧子詹定定立在那里,静静听她开口:“那个女人,真的死了?”
萧子詹闻言心中一沉,还是道:“是,如公主所愿。她掉落悬崖,那万丈悬崖摔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女子忽然“咯咯”的笑了笑,一阵茶盏碰撞之声:“那就好,萧公子,你做的很好,以后就留在我楚国做事吧。本宫能给你至高无上的待遇。”
“至高无上么?”萧子詹漠然看向前方:“公主说笑了,所谓至高无上着,皇权而已。臣只是一介小谋士,不想染身官场,多谢公主美意。”
女子一顿,缓缓走出来。她挽着高髻,发髻上钗环珠饰,满头珠翠,华丽无比。一身正红色宫装,映着红唇更显妖艳似火,神情却冷若寒月。烈焰似火,冷如冰霜,本来庸俗不堪的红色被她穿出灵动高贵之感。她站在阶上睥睨着萧子詹,忽然笑一笑:“萧公子当真这么想?”
萧子詹向着慕容锦瑟一礼,肃然正色道:“长公主救过臣的命,臣不胜感激。霍夫人一命,已经是臣对于长公主的恩情得以相报。一命换一命,不是两清了吗?”
慕容锦瑟扯一扯嘴角,冷笑着看向萧子詹:“这么说,你是执意不肯留下来了?”
萧子詹自然晓得这话中的意味,这个女子当初施以援手就着实可疑,果然是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若是自己不从了她,想必杀人灭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念及此,他忙躬身道:“长公主错了,臣只是不想与那些污秽之人为伍而已。士为知己者死,臣身为谋士,自然是希望得到赏识的……”
“哦?”慕容锦瑟微微抬眼,换上一副淡淡的神情:“萧公子自负清高,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楚国列臣不多,勾心斗角之事也是鲜少发生。既然是这样,萧公子就住下了吧。本宫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萧子詹望着那个女子,忽然低声一笑:“是。”
“王爷——王爷——”前几日秦烨收到岳钧密函,要他速速派兵增援。秦烨知道是襄阳出了事情,二话不说就带兵赶过去。一连几日没了消息,又听闻霍家军主力受到折损,霍清婉在长安城里心急如焚。眼下得到秦烨要回来的消息,霍清婉连孩子也顾不得,忙奔到宫外迎接。
秦烨端坐在马上,一身银甲白袍,脸上满是疲惫之色。他只是冲着霍清婉微微颔首笑一笑,翻身下马却朝着身后的马车走去。
霍清婉伸出去的手僵在空中,脸上的笑意僵住。风呼呼地吹在脸上好像在掌掴她的脸颊。猛地,她杏眼圆瞪,清清楚楚地看见秦烨俯身从马车里抱下来一个裹着披风的女子。
那女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而他,将她报的那样紧。就好像两个人,本应如此一般。霍清婉僵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秦烨抱着女子到她的面前,她才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女子略带苍白的美丽容颜——美丽,却又那么熟悉。
顾镜辞。
她心里纵然有千般疑问,喉间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无法再说出话来。秦烨倒是先开了口:“清婉,外面风大,先回去吧。她有些不太好,回宫去请御医来。”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的,霍清婉痴痴地看着他,低声应道:“是。”
秦烨把顾镜辞安顿下来,霍清婉打了盆水坐在床边帮顾镜辞擦去脸上的灰尘。她脸上有些破皮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留着血迹。那呼吸,那样的微弱,若游丝一般,好像随时就会断掉似得。霍清婉见她浑身是伤口,不禁蹙眉道:“镜辞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