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卫兵因为视角原因,并未看见刀片的影子,对此浑然未觉。他只以为是自己力道没收好,导致鞭子的路径出现偏差,错失了让对方出丑的机会。
他心里有些惋惜,却毫无办法。毕竟刚才的那道鞭子还能推说是不小心,如果再来一次,那就太刻意了,反而讨不到好处。
卫兵们骂骂咧咧的离去,只剩下“荀君”与哆嗦着往墙角挪的木匠。
“荀君”的同伴此刻才跑了上来,气喘吁吁:“可还安好?”
“无妨。”轻声说完,“荀君”往城门的方向走了两步,似要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躲到角落的木匠又战战兢兢地挪了回来,期期艾艾地道谢。
“荀君”停下脚步,神色平和地与他交谈。
那木匠何曾与世家子弟接触过?从刚才起就一直手脚并用,不知放哪处才好。只因“荀君”谦和如玉,方才又救了他一回,他才安了心,不再畏缩局促。
眼见话题即将终结,木匠在一番犹豫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一缗……一缗钱,也太多了。”
“荀君”的同伴以为木匠是为了还钱而为难,正想摆手说不用,荀君不差这个,结果就见木匠低下那颗老实巴交的头,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钱的手势,压低声音道:
“若士子方才将一缗钱给我,我宁愿挨那五十鞭,何必把钱给这些……这些人。”
平民对长安这些肆意耍威风的城卫兵敢怒不敢言,木匠虽说是第一次来长安城,到底早已听过董卓及其兵属的恶名,并不敢说出任何评价的文字。
可即便是这样,他话语中的内容足够让那位同伴两眼脱窗,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两撇小胡吹得老高。
只有“荀君”,仍然是那副平和温润的君子之风,并没有因为木匠的话而露出丝毫异色。
“匠工若无事,这便别过。”
他周全了仪礼,转身往方才欲去的方向。
那木匠虽然想再向贵人讨点施舍,见“荀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哪敢纠缠,只好失望地提着他的家伙离开。
同伴追上“荀君”,还来不及询问,就见“荀君”从地上拔出一枚拇指大的刀片,拂去上面的尘土,走到一个尚未及冠的束发少年面前。
荀启没想到这位“荀君”倒是眼尖,不但发现刀片的存在,还清楚地知道它的落点。